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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李瑞华 ‖ 麦收杏儿黄

来源:本站    作者:李瑞华    时间:2025-05-27      分享到:



“小满”,唇齿间轻轻一碰,嘴角自觉向上弯弯,一定是忍不住即将成熟的欢喜,一吐出来就唇齿生香。

与其它节气相比,小满,毕竟还是少了些仪式感。

这本是一个并不张扬的节点,低调得找不到几首诗词来。小满时节,麦子渐渐丰盈起来,像是有了喜的少妇,静静地站在那,等待一朝分娩的欣慰和收获之后的圆满。

城市的季节是靠日历和气温来界定,而乡村则是按照农时节气和庄稼轮替来感知。

  小满时节,家乡的麦子黄稍,杏儿也黄了。“麦梢黄,女看娘,女不看娘麦不黄”这是流传在鲁西南的乡间俗语。

每年麦子泛黄时,娘总会买来绿豆糕、大蒲扇,再提上香油果子,甜瓜等礼品,领着我和姐姐去姥姥家。在路上,姐姐们和娘有说有笑,我却被路旁的打碗碗花、飞蝴蝶所吸引。间或,碰上一口浅水井,还会用娘纳鞋底用的麻线系上小瓶,打上甘洌的凉水且行且饮。十多里的土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姥姥家在黄河滩区,院里院外全是我喜欢的沙土。若是刚下过雨,那沙土地犹如挺实的板板,光着脚丫踩上去,凉凉的,软软的,酥酥的,惬意而舒适。我和母亲姐姐们只要去了,就会在姥姥家住上一晚再走。

  月亮升到了头顶,光影里的麦子散发着幽幽的沁香。姥姥家门外的街上,是个人场,大人们摇着蒲扇,搬着马扎,拉着家常,我则会跟着表哥去家北的黄河里去洗澡。夜深了,蛙声稀疏了,萤火虫的光线也黯淡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回屋睡觉。当时我一直不明白,我姥姥和姥爷已去世多年,娘为啥还要年年来舅舅家?娘说,你舅舅也是我的亲姊热妹,父母住过的地方,永远都是不能忘记的家。于是我就想,姥姥姥爷一定能够看见我娘的,因为他们知道:麦梢黄了,他们出嫁的女儿回来了。

   麦口里,闺女看娘,实则是一种亲情的延续,也是是敬畏土地,维系亲情最好的诠释。

   杏完全成熟时,是在芒种。也就是人们常说地“麦熟杏儿”。在北方,当麦子熟了的时候,也便是杏儿成熟的季节。这时节,会有布谷鸟如约而至,布谷催收,寓意着三夏大忙即将来临。直到长大才明白,麦黄时节,农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劳作的辛苦和收获的喜悦。

岁月荏苒,瞬息万变。二十多年过去,白居易笔下那种“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风光依旧,而“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情形却杳如黄鹤了。随着联合收割机开进麦地,麦场消失了,木杈断柄了,镰刀生锈了,人们只需在田头撑开口袋,黄澄澄的麦子就争先恐后流进来。布谷鸟的声音仍然在耳边脆生生地响着,往年那种如火如荼的麦收场面,已经不复存在。于是乎,农村那种混着麦香的清冽空气呼吸不到了,温软舒适的麦秸苫子也见不到了。但是,往日那一个个麦收的酸甜苦辣的故事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迎面吹过的风中弥漫着淡淡的麦香。踩着松软微烫的黄土,心里想着,这里才是我的根,这里才是我深植于内心的牵绊并永远仰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