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 >济宁文学 > >品诗论文 >
济宁文学

「评论」张海燕 ‖ 荒园中的坚守与绽放 ——读李木生老师的《孔玉兰》有感

来源:本站    作者:张海燕    时间:2025-07-01      分享到:


有幸第一时间读到李木生老师的《孔玉兰》,更有幸跟随李老师拜访过这两株白玉兰,于是更能深刻理解这篇充满诗性哲思的文章。

李老师以孔子文化园中两株玉兰树为载体,构建了一个关于生命韧性与精神坚守的隐喻世界。荒废的文化园与坚守的四合院形成鲜明对照,而院中两株命运迥异却又最终共同绽放的玉兰,则映照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文章超越了简单的景物描写,在花开花落的自然现象中注入了深刻的人文关怀与存在主义思考。

“大成路旁102亩的孔子文化园几成废园,破败脩然”,唯有孔子书院“还在坚守”。在现代社会中,精神家园的荒芜与少数坚守者形成强烈张力。李老师点明时间为2022年至2025年,这其中也包含着一段新冠疫情肆虐的非常时期,更赋予“坚守”以特殊的历史境遇。荒园中的四合院成为文化传承的微型堡垒,而院中两株玉兰则升华为精神图腾,它们的生存状态隐喻着文化在当代社会的处境。

李老师对两株玉兰的描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东玉兰年年绽放,“天上地下绽满着密密麻麻的玉盏”,而西玉兰却“留在长长的冬季里,连一个花蕾也没有”。这种差异并非品种或栽种条件所致,而是“不知为什么这棵就一步步地迟了下来”。李老师赋予玉兰以人格化的思考,猜测西玉兰“或者在小时候心上留下了阴影”,“一腔的繁花,竟也硬硬地憋着只向内开放”。这些拟人化描写使玉兰超越了植物的意象,成为具有心理深度和精神历程的生命存在。

李老师对西玉兰的特别关注构成了情感主线。“俯察它的干与根”,“仰视它直简向天的枝”,甚至产生呼吸交融的亲密体验。这种近乎宗教般的凝视与对话,体现了李老师对“一切生命价值”的尊重。当众人陶醉于东玉兰的灿烂时,他却为西玉兰的沉默所牵动,这种情感也暗示了他的另一种边缘视角——对主流价值体系之外的生命状态的关注与珍视。孔雪女士关于两树同源却不同命的叙述,以及靳承莲女士“得找专家会诊会诊那棵玉兰”的建议,都强化了对“非成功者”命运的人文关怀与悯惜。

李老师跨越三年(2022年、2023年、2025年)观察记录两株玉兰的变化,特别是西玉兰从“两年不开花的囧境”到“终于解放”的转变过程。这种长时间的观察赋予生命现象以历史感,使简单的玉兰开花现象升华为关于坚持与等待的生命意义。2024年的缺席观察因靳承莲女士的离世而具有特殊情感重量,这使玉兰意象获得更丰富的象征意义——生命短暂与精神永恒的对立统一。

李老师将两株玉兰比作“当年的孔子,立于战乱不堪的春秋战国之交”,并称其为“孔玉兰”。这一命名将植物与文化象征紧密联结。孔子在礼崩乐坏时代的坚守,与玉兰在荒园中的绽放形成跨时空的精神呼应。西玉兰的“执拗地要做自已”、“独自咀嚼”痛苦的形象,“耐心地走自己的路,根活着,花就在到来的路上”,恰如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神写照。而最终两树共同绽放的景象,则暗示文化传承的希望与生命力。

李老师在玉兰花期中看到万物在分分秒秒间的生生死死,呼吁“只要让爱让善让美照耀着每一刻的当下”的生活态度。这种对存在短暂性的认知与对精神永恒的追求,构成文章的思想张力。西玉兰从沉默到绽放的转变,象征着对“向死而生”哲学的诠释——在意识到生命有限性的同时,勇敢打开封闭自己的枷锁,本真地存在与绽放。与朋友与玉兰的年年相约,体现了“坚守”的意义,在无常中寻找恒常,在荒芜中创造新生。

李老师的《孔玉兰》将植物现象提升为精神象征。两株玉兰既是实在的植物,又是文化与哲学观念的载体。文章通过细腻观察与情感投入,融合了诗意(如“繁星般从空中一直亮到地上”)与哲思(“万物都在生生死死”),形成独特的文体表达。荒园中的玉兰成为多重隐喻:文化传承的困境与希望、个体生命的差异与尊严、存在的短暂与永恒。特别是对西玉兰的命运关注,不因绽放与否而改变对其价值的肯定。这种态度在崇尚“成功学”的当代社会具有特殊的意义。其实李老师就是一位胸怀爱与悲悯的人,他所著的《民间布衣志》,及其他著作里,无不体现了非功利的生命观照。

文末“只要泵着热血的心像身旁的玉兰与天上的星星一样开着亮着,就不怕的”的宣言,将玉兰意象最终定格为精神灯塔。在“艰难的时世真的就要到来”的预期下,玉兰的绽放成为一种抵抗虚无的生存勇气。而荒园中的这两株玉兰,也成为荒园中的精神图腾,成为读者的心灵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