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即菩提
——李木生新著《火凤凰》印象
文 / 刘利民

人有人缘，书有书缘。木生兄虽是我多年老师和领导，而于其新著《火凤凰》结缘不到半年。去年12月4日，在北湖畔的湖上人家，我们共同的老师高晶继先生组织的聚会上，木生兄带来数本他的新著《火凤凰》。人多书少，难应众求，新书很快被“抢”一空。木生兄知我心思，却故意问我：“还有最后一本，是送给高老师呢，还是送给你呢？”见我踌躇，他便说道：“给高老师的书，我要专门奉上，这本就给你吧。”我自是欣然接受，扉页上未及签上他的大名，就被我恭敬地“请”了回来。

于是，这本尚散发着墨香的《火凤凰》，就日日夜夜地，在我的案头，更在我的心头，高高地飞翔，“即足”地鸣唱。

这是“凤凰”的鸣唱，也是作家的鸣唱。

这是我所熟悉的鸣唱，也是我所新鲜的鸣唱。

书中选章，皆为精品。如诗如画，乃仁乃义。直言耿耿透中和之气，深情依依响天籁之音。是写给人间的至性的情话，是唱给天地的至真的歌谣。有的篇目我已读过，且不止一次（如他的 “月亮系列”“女人系列”“微山湖系列”“三孔系列”“李白系列”“鲁迅系列”“旅美系列”等）。重新读来，仍有新悟。

当然，也有其新作，或新近发表之作（如《七十如崖》《囚之光》《阳光书》等）。今于书里初会，自是一番 “细打量”来“慢端详”，若贾宝玉乍见“林妹妹”，于兴奋与欢悦之中，有一丝亲近与温柔。

特别是，这篇不足千字的《火凤凰》（与书同名），虽然作家早于2010年3月就已写就，不如何故，我竟然好像未曾读到，于是便被一股“电流”击中了——沉醉于大洋彼岸明苏达州上空那爿浩瀚的天宇间，与那只堪与庄周笔下作“逍遥游”的鲲鹏比美的“凤凰”，进行着长久而深刻的交谈——好在，这股“电流”源自艺术之神缪斯，击中我的器物则乃“丘比特神箭”——是一种“美”与“爱”的遭遇。但美毕竟是“自由的象征”（高尔泰语），我感到自己也如作家所言：“那（颗）凡俗的心，仿佛蜕去了世间的铠甲，轻盈地向着它（凤凰）飞去……”

自由，是美的特质，当然也是文学的特质，甚至还是道德的特质。自由的思想和自由的意志，是作家的特质，也是“凤凰”的特质。只有真正拥有了自由的思想和自由的意志的作家，才能真正作精神世界的“逍遥游”，才能成为真正意义的“火凤凰”。显然，李木生就是这样的作家，作为“中国散文60强”的《火凤凰》，也是这样具有以上特质的佳作。

我自退休以来，将更多的时间给了“儒、释、道”。说到“逍遥”，人们自然想到庄子，似乎“逍遥’二字，便能概括其全部哲学。感觉庄子的逍遥，就是无所事事、随遇而安，或者，将“齐物”理解为，毫无区别，漠不关心。然而，北大哲学系杨立华教授却认为，庄子的智慧远非如此表面，他的“逍遥”，是一种内在超越的境界，一种从世俗束缚中脱身后的自由心灵，而非简单的消极逃避或混沌无为。读懂了这一点，才能真正读懂李木生的作品，及其作品所呈现的世界——由一个个人物、一桩桩事件、一处处场景、一幅幅画面，所呈现出的艺术与精神的世界。也就读懂了“夹在南宋北宋之间的这个女人”李清照，“唐朝那朵自由之花”薛涛，“马嵬驿的贵妃”杨玉环，沈园中的陆游与唐婉，苏东坡晚年的伴侣王朝云，离了洪桐县的苏三，“呼兰河的女儿”萧红，以及“新嘉驿的这个夜晚”的那个写下题壁诗的女人……也就读懂了浴火的凤凰，凛然的冬荷，倔强的青檀，坚韧的古柏，悠远的蜀地，吆呼的渔帮，涤尘的妙响，以及不可能被囚住、也永远不会囚住的阳光……也就读懂了用音乐点亮黑暗的阿炳，瓦尔登湖畔的梭罗，《亡人逸事》背后的孙犁，“学而不已阖棺乃止”的孔子，“我自大笑出门去”的李白，“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他们无一不是浴火的凤凰，无一不是“自由飞翔，不自鸣唱”的“火凤凰”，也无一不是作“逍遥游”的鲲鹏。

一次次的浴火，一次次的涅槃。木生兄俨然就是一只“火凤凰”了。他文学思想的根基，当然是儒家的，注重“修齐”“立心”；他文学思想的阔界，却是道家的，关注“天地”“自然”；他的文学思想的慧质，却是又若佛，“渡己”又“渡人”。面对人生，他常是热泪盈眶；而他的文字，自是常让人热泪盈眶。其中的原因，就是刚才他在讲话中谈到的“诚恳的落笔”与“落笔的诚恳”。

说到他的文字功夫，自是已臻炉火纯青了。他调动着文字，就象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熟悉而随意。只是，他的手指，非同一般，如同金庸笔下云南大理段家的“一阳指”，内功沉雄厚实，终成“六脉神剑”，一次又一次地击中读者的“要穴”。

木生兄生于1952年，属龙。五行中，木生火。传说中，羽嘉生应龙，应龙生凤凰。而2024年，恰是辰龙年，《火凤凰》应运而生。人意呼？天意呼？

凤凰，亦称凤鸟、丹鸟、火鸟，为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对鸟类神兽组合，分有雌雄之别，雄为“凤”，雌为“凰”，合称为凤凰。《山海经》载，凤凰二鸟，形状若鸡，全身羽毛五彩斑斓，头纹若“德”，翅纹若“义”，背纹若“礼”，胸纹若“仁”，腹纹若“信”。是华夏民族最重要的文化图腾之一。

我少年时，最爱读的诗歌，是郭沫若先生的《女神》，特别是他的《凤凰涅槃》，百读不厌，以致成诵。郭先生也认为，凤凰乃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她即背负世间的恩仇，投身于熊熊烈火，于巨痛中涅槃重生。新生的凤凰，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并以此换取人间的祥和与太平。

——这大约也是《火凤凰》的精神追求吧？

为了来参加这次活动，我特意挑选了一件“文化衫”——红色的体恤穿在身上，以与活动内容与氛围和谐，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或者说，“李木生《火凤凰》读书分享会的意义，也许就在于，通过不断阅读与写作，你和我，包括兖州一中的全校师生，都成为那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2024年4月20日于济宁望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