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罗艳 ‖ 蝉鸣未散情未了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九月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校园广播里《童年》的旋律悠悠流淌。秀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用铅笔头戳着橡皮屑发呆。窗外,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为这闷热的午后更添了几分烦躁。
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秀抬起头,看见班主任领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男孩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深蓝色帆布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口别着崭新的红领巾,在阳光下泛着鲜艳的红。他走上讲台,笑容甜蜜又温暖:“大家好,我是新同学锋。”
当锋从秀的身边走过时,他的衣服轻轻掠过她的胳膊,一股淡淡的、像被太阳晒过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一刻,秀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坐下。
锋仿佛天生就带着亲和力。他写的字工整漂亮,作业本干净整洁。午休时,他会平心静气地给同学们讲解数学题;操场上,他奔跑的身影又充满活力,笑声爽朗地回荡在校园上空。下课后,他和同学们一起跳绳、玩游戏,很快就成了班级里的“小太阳”,温暖着每一个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小学毕业后,锋因为父亲工作调动,不得不去别的地方上初中。秀则去了另一所中学,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的欢声笑语渐渐被淹没在了繁忙的学业中,他们似乎也慢慢淡忘了彼此,各自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时光匆匆,秀考上了高中。新生报名那天,她站在校园张贴的新生报到名单前,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锋”。秀的指尖不自觉地从那个名字上轻轻划过,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几分。会是他吗?她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或许是对老同学的怀念,又或许是心底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就在这时,一个帅气的身影从她身旁走过。秀猛然回头,迎上了那双熟悉又热切的眼睛。果真是他!那个曾经穿着白色体恤的男孩,如今比记忆里高出了一大截,身姿挺拔。他转身,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秀,又见面了。”
原来,在这陌生的新环境里,他们都在暗暗期待着彼此的重逢。从那以后,教学楼前常常能看到他们并肩读书的身影。每天清晨,他们相约一起上学,夕阳西下时,又相伴着走在回家的路上。锋总是细心地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为秀挡住来来往往的车辆。偶尔,他会特意绕路去买秀喜欢的早点,还会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笑着塞进她手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愈发深厚。同学们常常打趣他们,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端午节那天,锋一进教室就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掏出两枚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在秀的桌洞里,那认真又害羞的模样,惹得周围的同学纷纷起哄。有一个后排的男生开秀的玩笑,锋当场就红了眼,和对方吵了起来,直到对方道歉才肯罢休。
高三那年的冬天,锋应征入伍了。秀得知消息后,心里又高兴又不舍,她想去送他,却被锋婉言拒绝:“安心学习吧,不用送我。”临走前,锋塞给秀一个信封,里面是他亲手叠的千纸鹤,每一道折痕里都藏着他没说出口的承诺和牵挂。
寒来暑往,大学校园里的银杏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起初,他们还会通过书信诉说思念,但随着距离的拉长、生活环境的变化,联系渐渐变得稀疏,最后只剩下节日里简短的祝福。那段朦胧而美好的感情,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漫长的时光里,慢慢失去了方向。
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秀听说锋考上了军校,后来又和一个军医结了婚。她静静地听着,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酸涩,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
如今,秀站在教室的讲台上,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蝉鸣声声的夏天。她翻开书桌,那个纸折的千纸鹤依旧安静地躺在那个褪色的信封里,诉说着那段回不去的青春。不联系,不打扰,或许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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