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马加强 ‖ 遗失的梦
那日,风来得有些突然,一下子将窗台的绿萝给掀翻在地,花盆中的水瞬时洒落一地,叫人心头咯噔一下。这绿萝是爱人在搬新家前精挑细选的,意在为新家增添生机与活力。还记得那个繁星点点的夜晚,我和爱人将绿萝小心翼翼地捧回家中。虽说这花并不高贵,但却生得清秀长得娇气,爱人平日待它更是关爱有加,就连浇水都要由她用专门沉淀好的水去浇。这绿萝此前应该未经风雨,哪经受得住如此猛烈一击,更没想到会被直接掀翻在地吧?
我走近倒在地上的绿萝,叶片七上八下左撇右扭,我以为它这次要成“光杆司令”了。可当我把它慢慢扶起来时,竟发现它毫发未损,叶片也很快归位。我赶紧拿拖把将地上的水渍拖干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爱人回家看到窗子还开着便问我,“刚才这么大的风,你怎么不提前关一下窗户呢。”随即看了眼被挪到别处的绿萝。我发现事情已经露出了破绽,便急忙打圆场,“你的绿萝没事儿,刚才也只不过是虚惊一场。”爱人会心地笑了,随手拿起抹布就擦叶片上的水珠,还不忘告诉我,“赶紧关一关窗户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关窗子的刹那间,看到天边的乌云密布,看到有一朵云如同那个摔跤的孩子。我幼年体弱,走路踉踉跄跄,常常踽踽独行,尤为害怕风雨。记得那是上小学二年级的一个午后,我正走在上学的途中,谁料大风四起,吹得人连站都站不稳。我立马就近坐在了邻家的台阶上,不由得抬头望天。天空霎时间变了脸,乌云伺机而动,黑压压地正往我跟前赶,叫人恐慌不已。我急忙起身,试图赶在下雨之前到达教室。可没曾想,刚一起身便被风给撂倒了,摔得两个膝盖生疼,久久爬不起来。我当时的确没有那么坚强,泪水顿时混杂着地上的泥巴涂抹在了我的脸上,我第一次有了狼狈不堪的初体验。等我爬起来,狂风肆虐,大雨倾盆,祖父穿着一件雨衣拿着一件雨衣,听我哭出了声,就严厉地说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或许是我把绿萝想得太过简单,抑或是我低估了绿藤。我悄悄查看绿萝的“伤情”,果然在叶片上发现了几条折痕,那折痕有长有短有深有浅。我轻轻摩挲着其中的一条折痕,像是横穿一条河流,感受着它的曲折,也感受着它的波澜。蓦然间,那条折痕又像是一条隧道,叫人既触到了它的黑暗,也触到了它的深邃。与其说那折痕是一种伤,倒不如说是一种命,是要栉风沐雨的命,亦是要千锤百炼的命。
成年后,我毅然决然地参加了体育锻炼,并如愿走上了运动会的舞台。在参加济宁市第二届残疾人运动会的前夕恰逢雷雨季节,我们经常在备战时赶上风雨交加,起初还会跑上看台避风避雨,后来大伙儿就很坦然从容地面对了,甚至在风雨中练得更专注、跑得更起劲。风雨中,头发易湿,衣物易湿,但心却不易湿。记得正赛的前一天,我们练得正热火朝天,一场大雨迎面而来,倾盆而下,着实令人猝不及防,我们足球队的每个人转眼间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就在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脱掉了上衣,擦了擦脸上了雨水,队长带头唱起了“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那场大雨下了好一会儿,雨过天晴,气象万千,天边乍现了一道熠熠生辉的霞光,胜似一道彩虹。
提笔前,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呼啸而过,原以为一切都安然无恙,竟在朋友圈中看到行道树被连根拔起的图片。那树干沉重地横在道路旁,根须缠绕着泥巴,叶片捕捉着光点。我将图片放大缩小了好几次,若有所思,若有所感,却不知又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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