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杜东平 ‖ 护国寺老街记事
初秋,沐浴着温煦的阳光,乘着清爽的风儿,再次来到我最喜爱的城市之一—北京。在佳程大厦按完办理出国旅游手续的指纹,我即来到了护国寺大街。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几年前,当时因为时间紧张,匆匆过来看看大体街景,也没吃饭就离开了,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这次住在这里,就有相对充分的时间体验一下了。
豆汁儿、豆浆
护国寺小吃店离着我住处只有不到2分钟的路。里面各种小吃很多,排队等着买小吃的人更多。用人声鼎沸、呜呜泱泱形容那情形,一点不为过。
第一次来到这个店里吃早饭,看到那么多小吃,一时间竟不知买什么好了。跟在“长龙”后面排队等着,顺便看看都有什么吃的。看到右边一位男士盘子里有像玉米粒似的东西,黄澄澄的配着绿菜叶,他正吃的津津有味,我就客气地问他:师傅,您这吃的是什么?问一下,我买的时候好知道菜名。
“炒疙瘩。”“奥,好的。”我心想,看着不错,可选。
往前一看,又看到一个小伙子端着一盘诱人的炸货,黄莹莹的,上面还撒着白糖,就又微笑问人家“请问您端的这是什么?”
“奶油炸糕。”呵!太诱人了!爱吃炸货甜食的我立马决定买它。
抬头又看到上方食品图片上的野菜馅饼(野菜馅饼其实是小包子状,我觉得应该叫煎包)特别诱人,白白的面皮带着焦黄的饹馇,透出绿馅儿的颜色,看着就好吃,。
排到我了。想要两个奶油炸糕,卖饭师傅说不行,只能按份卖,一份五个。只好要了一份,又要了一个野菜馅饼。
“有什么喝的?”
“豆汁儿、羊杂汤、油面、豆腐汤。”
我要了一碗豆汁儿。奇怪,豆汁儿怎么是灰绿色?
我端着盘子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好歹发现了一个四人桌有一个空位。过去问了问那桌正吃饭的几位,那里没人占位,我就坐下了。
奶油炸糕,味道与预期的一样美。野菜馅饼皮薄馅大,也是我的爱,咬了一口,野菜的清香扑鼻而来,感觉是荠菜。吃了几口饭,感觉口干,就喝了一口豆汁儿,呵!豆汁儿这么难喝?那如泔水般的味道,差点没让我吐出来。我招呼旁边的服务员,问给我盛的是豆汁儿吗?怎么味道儿这么怪?搞错了吧?
服务员说,这就是有名的老北京酸豆汁儿,之前没喝过?我点点头。
好嘛!我还以为柜台给我盛错了呢!
我再仔细咂摸咂摸,虽然味道有些怪,但起码我还能坚持喝,不能浪费了。心想:既然是有名的老北京酸豆汁儿,肯定有它的特色,喝吧。豆汁儿除了很酸,微咸,好像还有一丝臭味儿和苦味儿,但在嘴里含一会儿要咽下去时竟有了一丝儿丝儿清香。
在我左边吃饭的是一位年轻男士,他对面是个老妇人。听对话老妇人是年轻男士的姥姥。他俩边吃边聊,说说笑笑。男士吃了一份麻汁凉面,直说真好吃,老妇人吃了一份包子,他们面前还有两盘像油茶似的东西,上面一层咖啡色的酱,我不知是巧克力酱还是麻汁酱。好奇之下,我就面带笑容问老妇人:“阿姨,请问,您吃的那是什么?”
“面茶。”“上面咖啡色的是麻汁酱吗?甜的还是咸的?”
“是麻汁酱,咸的。”“看着像我们那里的油茶,只不过油茶没有这层麻汁酱。”
“这比你喝的豆汁儿好吃,那豆汁儿我喝不了,很多人喝不了。还有些人喝这豆汁儿就像吃榴莲似的,开始说难喝,但越喝越上瘾,每天都来喝。”老妇人说话很爽快。
“奥,有上瘾的也不足为奇,既然是老北京名吃,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就像臭豆腐、榴莲,总有人吃起来会上瘾。我倒是爱吃榴莲,但目前感觉真喝不了这豆汁儿。”
“嗯嗯,是啊,我这碗面茶还没吃,拨给你一些尝尝。”老妇人说着,就拿着盘子站起来拨拉到我盘子里半盘子面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拨完了。
“那多不好意思,给我这么多,你们该不够吃了。”我说。
“够了,够了,两碗呢,你快尝尝,不跟你要钱哈。”
一尝,面茶是咸的,但又很香,就像麻汁面的味道儿,确实比酸豆汁儿味道好多了。
我问了问,面茶就是小米面做的主料,做成稠粥样,然后加了咸味麻汁酱,而且麻汁酱要把大半碗稠粥覆盖过来。面茶得用勺子挖着吃。
边说话边端详那位老妇人,头发虽已经花白了大部分,但皮肤比较白净,很和气,很爽快,透着干练。她问我是哪里人?来北京做什么?聊了一会儿,知道她上班时是在北京某银行做宣传工作,说过去的某个国家领导人曾经是她那个行的领导。她说她曾经也是有地位的人,如今退休多年了。估计她有七十多岁了,门牙都掉了好多了,只看到上下各一颗,感觉说话有点漏风。说起曾经也是有地位的人,她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笑说不提当年了。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老妇人很真诚。她的外孙始终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插嘴。临走时她跟我打招呼:“您慢慢吃,我们如果有缘,会再见!”
“好的,再见,谢谢您阿姨!”我微笑着回应。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发现老妇人走路很快。心想:估计上班时也是位做事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第二天早餐时间,我又来到了护国寺小吃店。这里的小吃,估计吃一周也不会重样的。
我要了一份油饼—其实根本不是我吃过的油饼的样子,而是像老家的油香似的炸货,卷曲的波浪外形,又酥又软又香,很好吃,还带着点咸味儿,比我老家的油香还好吃,符合我爱吃面炸货的口味儿。我又要了一种白色圆形的食物,像汤圆那么大,是干巴的,表面还滚了些白色的面丝丝。里面还包着馅儿—像青丝玫瑰月饼的馅儿,也好吃,酥,还糯,一咬掉沫沫,这种食物叫艾窝窝。开始我以为是叫爱窝窝,但看到马路上小店门口写的是艾窝窝,感觉名字与食物不符,也不知这名字是何来意。
我又问有什么喝的?卖饭师傅说:豆浆,豆汁儿,羊杂汤,豆腐汤。我心想,这里豆浆和豆汁儿不是一种东西?不然怎么分开说呢。
我说来碗豆浆吧,师傅说:就是九阳豆浆。我说好啊。
端过来一看果然和昨天的豆汁儿不一样。这就是平时在济南喝过的豆浆,白色的,有淡淡的豆香味儿。
之前我在济南或者老家,印象里豆浆和豆汁儿是一回事儿,而北京这里根本不是,看着和喝起来都完全不一样,经查资料知:老北京酸豆汁儿原料是绿豆,是经发酵制做而成,已经具有300年以上的历史,最早甚至可追溯到辽宋时期,是老北京的民间大众化食品。而豆浆的原料是黄豆,当然,今天喝的豆浆是九阳豆浆粉冲的,但味道和在济南喝的豆浆差不多。
驴打滚、豌豆黄
晚饭本来不想吃了,可又一想,今天去了什刹海公园,步行了一万多步,半夜是不是会饿?于是,就又去护国寺小吃店买了点吃的:一个蛤蟆吐蜜,一个野菜馅饼,打包想带回宾馆吃。走在路上,看到对面有卖“驴打滚”的,白天就看到“驴打滚”这个名字了,就想“驴打滚”到底是什么呢?
凑到摊位前看了看问了问。大多数都是糯米做原料的糕,外面滚上一层糖面粉,那个面粉应该是炒过的,看上去很细致还有些细丝,应该比较酥香,原来这外面滚着一层糖面粉的糯米糕,就是“驴打滚”。感觉那糖面粉像济南油茶的原料。
我问的食物和标牌价格都是不对应的。摊位的食品标示牌,都是在里面,外面的食品才和它对应,所以在外面看不容易分辨,难免混淆。
摊主是位像天津口音的女士,跟我介绍着店里的食物。边说边问我要什么,我像有点选择恐惧症似的,一时不知选什么好。虽然手里提着吃的,又怕不够就想再选点(蛤蟆吐蜜、野菜馅饼,个头只比水饺大一点)。除了“驴打滚”又看到一种表面细腻光滑水嫩的黄色的糕,叫豌豆黄。我看着那些“驴打滚”外面那一层像干面粉似的东西,就觉得不好咽。于是,我只要了一块豌豆黄。摊主说豌豆黄是糯米和豌豆做的。一块豌豆黄,目测大概有8厘米见方。摊主说你想要才能切开。
“切开吧,我想要一块。”一块豌豆黄被切成了6小块。我以为不能要一部分,就6块都要了。
豌豆黄是按称重付款。一称,那6小块豌豆黄竟然22.8元,真有点出乎预料,我在护国寺小吃店,买了两样才花了11块钱呢。我问:多少钱一斤?她一指左侧墙上贴着的纸上写着38元/斤。我竟然没注意价格贴在那地方了,有点隐蔽。摊主让我也来点“驴打滚”,我说自己吃不了,不买了。“谁让你吃了(liao)的,这东西可以放好几天呢。”她说。
摊主接着又说:“看着你好像挺聪明的,怎么说这么半天还不明白呢?”哦?我看了她一眼,不知其所云何意,我便没再说其它,提着豌豆黄回了。
回到宾馆就打开吃了一小块,就是甜面糕的感觉,像之前吃过的绿豆糕,齁甜齁甜的。心想,也就吃这一次吧。
天热,住宾馆没有冰箱冷藏,第二天早晨吃起来觉得味道就变了,不放冰箱根本没法存放,可不像摊主说的,放好几天也没事儿。不能吃了,真让它“驴打滚”了—有些很不忍心地让它滚到垃圾箱里去了,白白浪费了。
黄T恤女士
午餐,我又来到了护国寺小吃店。买了一个烧饼夹肉,一个蛤蟆吐蜜,一个野菜馅饼,来了一杯老酸奶。找了中间的一个四人桌的座位坐下,开吃。
我对面坐着一位穿黄色T恤黑裤子的四十来岁的女士,矮壮,圆脸,肤色黄黑,手粗糙,正举着一个盘子吃东西,盘子里就一个炸的面麻叶,她吃得很慢,且一边吃一边眼睛四处撒摩着。我右边对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瘦高个男士,穿得挺干净,像机关人员,面前摆着一份菜花炒肉,还有两份大的馅饼(比前面说的野菜馅饼大多了),我右边坐着一位老年男士。我斜对面的男士很快就起身离开了,盘子里剩了不少菜,还有一份馅饼没动。我看着那位男士走到卖饭的柜台前又转了转,就出门走了,与此同时,对面那位女士也在看他,右侧那位老年男士也在看他。看着那位男士出了门,老年男士嘟囔了一句:剩这么多,太浪费了。其实,我心里也这么想的。我对面的女士吃着麻叶时不时看一眼那些剩饭,过了大约三四分钟,服务员过来收桌子,问这谁的,吃完了吗?老年男士说:人已经走了。服务员闻听此话,就收拾那些盘子和剩饭,这时,我对面那位女士接着说等等,然后把那个剩下没动的馅饼拿了过来,服务员像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不收拾你也不拿。对面女士没有吱声,就把馅饼放在自己盘子里,然后起身去柜台要了一个方便袋,回来把馅饼装起来放在桌子上,又去柜台前来回转悠了好一会儿,端着一碗八宝粥回来了,坐下后喝起来。但塑料袋里的馅饼她一直没动。此时:我心想,那个年轻男士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又想:对面这位女士应该是个下大力、生活过得不容易的女人,也是一个节俭有自尊的女人,她显然是没吃饱,她看着别人浪费饭食心疼,但自尊心又驱使她不能把剩的馅饼马上拿过来,即使拿过来了,也没有马上吃,估计她是想等我和那位老年男士离开后才会吃。我心有戚戚。看着老年男士已经离开,我把没吃的一个蛤蟆吐蜜故意留下,也赶紧离开了。
老街夜晚
护国寺大街的夜晚,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条600余米的老街不限车流,汽车,摩托车,自行车,电动车,车车挣道,又如爬行,行人东躲西闪,不时被汽车的尖厉喇叭声吓一跳。大街两侧,停了许多汽车、电动车、自行车。虽然老街上有些杂乱,但觉得也许这正是浓浓人间烟火气的体现。
老街两侧的小商铺门头红红绿绿,灯光闪烁。往里一看,货架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老北京布鞋店、旗袍店;水果店、点心铺、驴打滚、熟肉店等,一个门头挨着一个门头,如果想逛也是可以逛一会儿的。点心铺的香味诱惑着我不自觉地走了进去,一进门让我愣住了,货品柜里空空如也,只有收银台旁边还有几份烤面包,一问:说全部卖完了,每天都做新的,不留存货,保证新鲜。爱吃甜点的我,这是头一次看到卖的这么干净的点心铺,无疑,这里所卖货品肯定是非常新鲜的。
老街两侧的小饭馆,不少门口都摆着食物,吆喝声此起彼伏,有的京腔京味,有的是夹杂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一听就感觉特别有老街巷的味道。门丁肉饼、刷火锅、护国寺小吃店、麻辣烫、护国寺新天地、钢镚儿十六年老店等应有尽有。
这几天一直在护国寺小吃店吃饭,好几天了还没吃几样呢,想都品尝一遍的话,估计得十天半月的才行。
路西,有一家门丁肉饼铺,做的肉饼很诱人,圆鼓鼓的,白面皮带着黄咯渣,每次走到那里都想买点吃,但又觉着得喝点东西才能吃下去,否则会觉得口干,问他们两次有什么喝的吗?都说除了水,没有其它,我只能遗憾离去。我想,如果他们小店里搭配点粥或者汤多好,买了肉饼坐在店里就着粥、汤,再配点小咸菜,还是很舒服的。我伸头往店里看看里面有地方,但没有顾客,估计就是因为没有粥或汤也就没有必要进去坐着吃了。好像北京人也像南方人一样习惯了马路上拿着东西吃。所以门丁肉饼的顾客买了吃着就走了,很少有进店里坐着吃的。估计这也是一种吃小吃的风尚了。不知我问了门钉肉饼店两次有没有喝的,他们会受到启发吗?那个护国寺小吃店里就有好几样喝的东西,里面吃饭的人真是海海的,比门钉肉饼门口顾客多多了,他们的门头紧挨着,吃饭的情景却大相径庭。
住了几天,我大都去老街之外的景点游玩,而忽略了护国寺小吃店对面的人民剧场。人民剧场一直敞着门,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梅兰芳等老艺术家曾经在这里无数次登台演出,其实值得一看。也许越近就越不被重视,总觉得这么近,方便,但却一直耽误的没进去看看,就像人们总是舟车劳顿地去外地旅游,而忽略了自己所在城市的美景一样。临走了,想起来了,时间也来不及了,觉得有些遗憾。还好,幸亏刚来第一天就去了老街北首的梅兰芳纪念馆,也算遗憾少了一点点。
房间夜晚
这次来京,住在护国寺大街的一个宾馆里,宾馆虽然很老旧,但是很干净,很有古色古香的韵味。外墙、门头、门廊,走廊、房间门都是古画和充满古韵的对联做装饰,尤其是房间门都是喜庆的大红色,上写金黄色的字:“德门吉庆,仁宅迎祥”等吉祥语。门框也是大红色,门框上还有似剪纸模样的鎏银装饰画。一走进宾馆,仿佛穿越回到了上世纪。
宾馆离着小吃店很近,很方便,出门乘坐公交车和地铁也很方便。这是非常有优势的地方,因此,宾馆入住率很高。
进了房间,干净整洁的床铺、方便的卫生间、穿衣镜、挂衣架、写字台、座椅、烧水壶、电吹风……虽然房间不大,但是足够方便。一抬头看到床头上面墙壁上的一幅画,却让我很不舒服—竟然是一大片色彩浓黑的画:一个老汉牵着一头牛,牛背上骑着一个牧童,虽然牧童笑着,但是色调太沉重了,让人感到压抑。幸亏画的内容还可以,不至于感到恐怖,但抬头看到时总是心里不舒服。这幅画如果画在外墙上应该没什么不妥,但画在酒店的床头上面的墙上显然很不合适,感觉这个设计师的审美观有失偏颇。不故意看那副画还不会觉得咋样,只要一抬头看到就心里很压抑很不舒服。
第一天回到宾馆,洗漱完毕,坐在写字台前写点当天的感受。聚精会神写了一会儿,一回头看到了右侧窗台下的暖气罩里黑咕隆咚的,乱七八糟的,透过暖气罩的小格子透气孔往里看,瞬间心里惊恐起来,仿佛里面很幽深,仿佛藏着什么怪物。我瞬间站了起来,马上给宾馆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个服务员过来一下。
一位女服务员过来了。我指给她看暖气那个地方,并说了我的感受。她说里面没啥。我让她把罩子拿下来看看,她说怕掰坏了。有她在,给我壮胆了,我就慢慢往下掰,很快罩子就被拿了下来,因为固定螺丝周围木头都糟了,罩子直接脱落了。
看了看里面的铸铁暖气片除了有些生锈,有点脏,确实没有其它东西,我们就一起又把暖气罩子扣上了。我想换房间,服务员说,房间都一样,都有这样的暖气罩子。
我说,那如果我仍然害怕,明天也退房不住了。服务员说,实在害怕可以退房。
反正暖气罩子里没有什么可怕的异物,我心里就踏实点了。
我指着床头上面墙上那幅画,说看看这画画的吓人吧,胆小的没法住了。她说,确实有不少顾客提出来这个问题的,但害怕暖气罩子里有东西的真没有。我说,怎么不把画改了呢?服务员说,太增加成本了,改也需要时间,也耽误客人入住。
服务员走了,我自己安慰自己:反正都看了,暖气罩子里没东西,害怕什么呀。
我又坐在写字台前继续写东西。结果,无意识的一回头又看到了暖气罩子上的透气孔,感觉那透气孔就像一只只眼睛盯着我,透过透气孔还是看到里面乱糟糟的,心中恐惧又袭来。心想这觉没法睡了,于是又打电话给前台让服务员再过来一下。
开门后,来的还是刚才的服务员,通过表情明显看出来她有点不耐烦了,但态度还是比较缓和的。我客客气气地让她进来,又和和气气跟她说:“我看到那里还是害怕,这样就没法睡觉了,麻烦你能不能找个单子把它盖上啊?因为我一看那里心里就发毛。就像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虫子一样,是没法克服心里那种恐惧的。”
服务员看着我确实害怕,表情很快缓和了,说那你等会儿,就出去了。一会儿抱了一床白色床单回来,说床单是废了不用的,但是很干净。我一看正合我意。
可是,床单搭在窗台上,老往下滑,于是,那女士又出去抱来了一堆没开封的一次性拖鞋,放在窗台上,因为太轻,根本不管用。于是,房间里的烧水壶、台灯、遥控器,都上了窗台,管点用了,床单不往下滑了,但压的并不牢固。服务员就回了。
我再看窗台那里,都是白色的了,清清爽爽的,心里就踏实多了,似乎一堵白墙把一个吓人的东西挡在外面了似的。躺下后,又担心万一床单滑下来呢?灵机一动,我把随身携带的行李箱横着放在了窗台上,压了个结结实实,这下床单肯定滑不下来了。折腾完了接近12:00了。一夜,也算睡的还可以。
就这样,勉强住了两晚上。
从北京回来路上,跟女儿说起这事儿,女儿说,妈妈: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者要求换房间?
“服务员说,酒店房间是统一的,都一样。”
“那你不会让我爸给你赶紧退了换一个酒店。”
“那么晚了不想折腾了,酒店都交完钱了。”
“妈妈,你就爱忍着,交完钱了也可以换啊,以后再遇到这情况,不要犹豫,要赶紧换酒店,你害怕就说明那个地方或许真有问题,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咱不能让自己受这个煎熬,万一吓出毛病来怎么办?”
也是,还是女儿反应快,有思路。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接着退房,觉得那么晚了多麻烦啊!就想如果晚上继续害怕,第二天再换。
女儿信佛,她还说让我每天起来读几遍心经。我觉得也有道理。还是自己心理不够强大。女儿的胆子就比较大,几乎没听说过她害怕什么。
人的害怕有时候莫名其妙,我尤其相信眼睛反射给心里的感觉。如果有人作伴估计还好些。一个人住时,就必须消除这些让自己不安的因素。或许这是我的心理作用,但当时是克服不了的。我女儿说,最近中元节刚刚过去,又是老酒店,不知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儿,所以,出门在外,感觉恐惧就千万不能再勉强自己。我觉得女儿说的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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