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总要我给她拍月亮。

“哥哥，哥哥，你们那里今天有没有月亮啊？家里都好几天没有月亮了耶。”

刚从教学楼出来，羽绒服口袋里就传来一阵响动。九点半的白色数字率先映入眼帘，随后就是妹妹的信息和几张可爱的表情包。

我抬头朝天上看，左半边天一片黑，右半边天也没有亮，只剩中间照亮整个校区的街灯。

朋友的手冷不丁搭在我肩上，粗犷的嗓门儿让我纠结的内心好似找到一丝依靠：“兄弟，要我说，你妹妹想要的不是月亮，只是和家人想多说两句话就行。”

我冲朋友一笑，他的这些话我又怎能会想不到？但妹妹今年初四，学习压力太大了，有时夜里会向我哭诉。作为哥哥，连给妹妹拍个月亮都做不到，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兄弟，我手机里存了几张带月亮的照片，要不？你发给妹妹。”朋友为我支了个招儿。想了想觉得也没啥问题，就同意了。朋友发的照片里，月亮又圆又大又白，我挑了一张最好看的月亮传给妹妹之后，搓了搓手，准备回宿舍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总期盼着茂盛的树叶后或哪座高楼后藏着一汪小小或亮亮的月亮。眼神时而发亮，时而暗淡。

回到宿舍，从衣服中拿出手机，才发现妹妹的未读信息只有一条，这很反常，因为平时妹妹话很多，消息窗口应该一片红才对。我皱着眉头点开消息，上面只写了几个孤零零的黑字“哥，你骗我，这两天月亮是弯的。。。”

连用三个句号让我感到紧张与愧疚。

手指停在键盘上，想要道歉却无从开口。再看向窗外，一道弯弯的犀角挂在天上。

思考一阵，我还是写了一长段话来解释。发送之后，妹妹的头像却再也没有亮起，她应该是睡了。

独自守在窗前，手旁的茶杯升起一道道白烟，始终未凉过。

次日一早，照例给妹妹发了一句：早安。

“兄弟，面色不好，昨天晚上没睡好呀。”朋友趴在书桌上，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摆摆手：“别提了。”又把昨天的事讲给了他。

“没事儿，和她解释清楚就好了，妹妹也不小了，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你。”

依旧是原来的时间，手机屏幕亮了，但这次是我一直守着等到的。

“哥，今天我好累呀，怎么还不中考呀？还得熬啊！”依然是可爱的语气与文字。

我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但心中又有所愧疚，因为妹妹对昨天的事没有提及一丝一毫，我也如往常般安慰妹妹，好几次想询问她对昨天的事的态度，却又全部撤回。

“哥，今天你们那儿有没有月亮？”

我望向漆黑的窗外，毫不犹豫地回答：

“今天没有月亮，但今天的风很温柔。”

“哥，别吹感冒了，加两件衣服。”

妹妹越来越懂事了，没必要总是瞒着她生活的棱角，生活就是那个月亮，有时弯弯，有时圆圆，最需要的是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