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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李昌杰 ‖ 少年琐忆之四

来源:本站    作者:李昌杰    时间:2025-11-24      分享到:


一九七四年至一九七六年上初中时,我们总是只上清晨和上午的课,下午便不用去学校。清晨总是迷迷糊糊地被唤醒,冬天星星还挂在天上,就得背上书包出门——学校五点多就要出操。老师整好队伍,大家围着操场跑上几圈。操场是联中所在康庙大队的一片山地,位于学校南边,平整出来的地方约莫四五亩。操场南边是大队的石灰窑,窑北边是采石副业的办公室。其实那更像一间仓库兼保管室,采石用的雷管、炸药、铁钎、铁锤、地排车等都堆在里头。办公室的东南角还搭了一间铁匠用的洪炉。

跑完几圈,队伍散开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做完便回教室上课。清晨只上两节课,放学后赶回家吃早饭——那时社员出工也和我们同步。工分按“早上下三次”划分,比例是2:4:4,凑整正好十分。正因如此,家里的母亲早上只能做饭,没法下地挣工分。我们吃过早饭,也不敢拖拉,得赶紧回学校再上四节课。下午虽不上课,但放学后贪玩的我们,常常忘乎所以,在路上磨磨蹭蹭,变着法子找乐子。

玩心一起,就像长了翅膀。记得我们几个伙伴常弹玻璃珠、玩砸纸包,雨后还会捏泥巴“摔瓦屋”,或是往墙上甩泥块,远远看去,墙面斑斑点点,像长了麻子。因为下午空闲,我们常约在某处野玩,把当时能想到的游戏玩个遍:有人上树逞能,有人倒立“蝎子爬墙”,有人翻跟头、挤“哑巴腰”,还有人拿大顶、劈叉。有时约好带着狗去地里撵兔子,偶尔也调皮,偷生产队的地瓜和玉米烤来吃。疯玩一下午不过瘾,晚上继续“捉迷藏”。

七八个人互相找。我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有一次竟悄悄溜到村外坡地,趴在月光下一座新坟的坟头上。有时也仰面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数天上的星星。那时的伙伴胆子都小,怕鬼,谁也想不到我会藏在坟地里。或许,胆量就是这样从小练出来的吧。

若说释放天性,我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从小学到初中,我们只要完成课本作业,没有额外的课外习题,没有学习压力,更没有五十多年后今天这样的“内卷”。说来也怪,正是从那时起,我读了不少课外书。十三岁,我就啃《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国家与革命》和“老三篇”;十四岁,又读《艳阳天》《金光大道》《大刀记》《苦菜花》。上初二时,我甚至在课堂上抄《百家姓》《三字经》。尤其记得政治老师崔贯卿让我们抄写主席语录和十大军事原则,这为我后来上高一通读《毛选》一至四卷打下了基础。

不过,在家里读这些书并不受欢迎。父亲总觉得,学生就该读课本,课外书没什么用。一见我看“闲书”,他就抄起笤帚。后来,我一见他来就赶紧把书藏起来。母亲心疼我,有时会把我关在西屋让我安心读。再后来,我干脆不在家里读,跑到村外的小树林里。暑假里,午饭后为躲开父亲催我去割草,我故意穿起长裤长褂防蚊,躲在屋里读到汗流浃背,实在待不住了才悄悄背上粪箕子出门找伙伴。

晚上纳凉,大家都喜欢爬上屋顶。有一次,在西院屋顶上,好多邻居聚在一起猜谜语、说闲话。我就给大家讲高大全、张金发的故事,他们听得入神,我就说这是浩然《金光大道》里的情节。我也讲于四江、于海龙和“小白鞋”的故事,告诉他们这出自《渔岛怒潮》。有时,我还会唱几段李玉和、童祥苓、杨春霞的京剧唱腔。

因为喜欢唱,我还参加过大队的戏班,登台清唱过雷刚的《大火熊熊》,在《红云岗》里演过一个民兵的小角色,后来还进了学校的文艺宣传队,去各大队的出佚工地演出。

      那些年月的故事,不知怎么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轻轻一拾,就是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