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朱思明 ‖ 江北有佳木
谈到江南红木,上至紫檀,海南花梨、下至普通花梨,有五属七类,三十几种,均属热带、亚热带所生,人对此津津乐道,赞不绝口。殊不知江北亦有佳木,往往被人轻贱,认为不值一提,余有不同见解如下:
生长在苏皖北部的柞榛木,大风子科,属灌木类之乔木,乔木类之灌木(五米以下)属硬木类,其比重在一以上(一立方厘米一克重)入水便沉,质地坚硬做成家具由黄变红,由红变褐,且透出闪亮的光泽。江苏南通就有专门生产柞榛木家具的工厂,属北方木材之珍品。
生於江北的杜梨,亦称棠梨,蔷薇科,色泽,硬度属于下红木一等的木材(与南方的榉木相当)。北方人用作印制年画的雕板,不变形不开裂,做面食果品的各种模具,且能流传数百年,数代人使用。使用杜梨做成的神龛,供桌,八仙桌,太师椅,灯挂椅,春凳常见。其红彤彤的自然色泽,显示出它的尊贵与庄重。
柏木、柏科,有多种,如桧柏、侧柏等,尤以侧柏木材坚硬,味道芳香,是做船舶、门窗、家具的好材料,富人做棺木,有千年不朽之誉。
红香椿,椿科,做家具,房屋碧纱橱(隔扇)承尘(天花板)不施油漆,香气久远,众木不及。
榆木,榆科,因它的枝条粗壮,耐折,北方做车辕、房梁一绝。因它纹理清晰,美观 ,长清等地有专门生产榆木家俱的工厂。除做一些正常家具外,目前还做一些时尚粗老笨重,别具一格的现代家具。无论官、商、民,古往今来,使用榆木家具由来已久。故宫,孔府等著名古建筑中两廊及东西路建筑的桌、椅、板凳多为榆木制作饰以大漆的家具。
楸木,紫葳科,分别有金楸、银楸、灰楸三种。金为上品,银次之,灰又次之。余以为仅从色泽上论优劣有失公允。三楸均为佳木,是做家具的上好材料。楸木硬度适中,做家具框架,装板,雕花,其颜色纹理独到,经久耐用,故传世家具较其他材质的家具多出数倍。
核桃木、胡桃科,全国各地均有种植,山西最盛平遥等地有专门生产核桃木家俱的工厂。家具品种繁多,因其含有油脂,故多数家具不上油漆,晋商家中多核桃木家具,屏风等件传世。至今无变形开裂,腐朽之弊。
东北柞木,栎科,是做家具的上好木材,做家具框架不变形,如做方桌,条案,春凳,博古架,衣柜等配以楸木,椴木,核桃楸做面板饰以大漆,应属上品。
国槐(未查科属),硬度在江北硬木中为魁首。有白槐,豆青槐,猪食槐三种,有人说:原生苗成材者为白槐。移栽一次为豆青槐,再移栽为猪食槐。是否如是余未验证过,不敢苟同。北方乡宦,富人室内家具多为白槐,豆青槐所制,装板多楸木,施以大漆可传数代百年。
梧桐,梧桐科,是制琴的上品木材,据传汉末蔡邕曾用凤凰(栖)止过后又遭雷击着火之梧桐,叩之响声震耳,做成七弦琴,名曰焦尾,成为传世定式,乡间多半用梧桐制成箱子,柜子,风箱,桌面用材较楸木为次,但用途广泛。为公事操劳积劳成疾,逝于任上的县委书记,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公仆,父母官,千秋楷模焦裕禄同志,翻沙压盐碱,植桐固沙滩,如今他带领全县人民栽种的梧桐树,已长成了参天大树,为制乐器的佳品,远销国内外。余谓:桐木制琴以兰考为佳,不可概全,让人们永远怀念那位万世为官楷模才是。
邹树仁先生忆焦裕禄同志的词曰:
铁骨忠肝,与民息相关,治沙压碱植桐固滩,疏水引甘泉。勋殊忠武尧舜,百姓好儿男。三过家门不入,更忘却劳疾凶顽。视人民为父母,使命若泰山。生死等闲看。只恨苍天无老眼,不假赤子年!谁云君去,丹心一片天地间。惊回首,应笑慰绿野沃州,碧水蓝天。兰考处处新颜,立德为民,于今于后有典范,苟苟营营者,当知汗颜。
(此诗原作乃东晓先生,余只是作了些续貂,何足道哉!邹树仁注)
本为写佳木,怎又录树仁之诗,余谓怀念英烈爱国之情油然而生,信笔至此不为离题,是为位卑未敢忘忧国也。
毛白杨,杨柳科,以其质地细腻,木材硕大,木性稳定,是做佛像,匾额,楹联,雕花隔扇,承尘,佛龛的上佳木材。
东北红松,松科,是北方上佳木材,其纹理细腻,有油性,易雕凿,不变型,防虫蛀为人喜爱。本次故宫博物院在大面积修缮因南方杉木稀缺,采用红松替代。可见其材质优于其他木材。
东北核桃楸,胡桃科,木材材质细密,硬度较低,是做面板,装板的好材料,当前是良好的雕花木材。
洋槐,未知科。顾名思议是泊来品种。是北方做车辕、木架子车的好材料。
东北水曲柳,未知科。作用同洋槐。
梨木,蔷薇科。因其易加工,且不变型,是做木板印年画作雕板的材料。
银杏,未知科。是树木中的寿星,是做屏风、摆件的上好材料,苏州留园、林泉老耆硕之馆的银杏木屏风高二适书法刻字且面积之大为全国之最。
曲阜楷木(未知何科)是至圣弟子子贡为至圣庐墓时从家乡带来的树种在孔林繁衍生长起来的。是雕刻佛像、笔筒、帽筒、笔架、如意、手杖等各种摆件的名贵木材。其楷木九龙手杖、孔子像当作国礼送给外国使节。
清章学诚在文学十弊中谈到,人人都有贵远而贱近、向声而背实的弊端。论木亦如此,看重红木不为错,因红木确为首位木材。但北方诸木亦不能等闲视之。故宫除中路三大殿,后三宫暨东西六宫,太庙正殿,社稷坛正殿之木制品除用红木外其余东西两路侧殿、廊房、太监宫娥、大臣办公处都是南方榉木与北方以上所列的木材制作的。所有装饰装修用具饰以大漆,在皇宫内苑占有重要一席。然而下之,各省督抚、府、州县衙门的器物除警堂木外,也是以北方木材为主。
凡事都有常理,凡是能传世至今仍在使用的木作器具,都有它存留下的道理。余对今日用合成板在两三天内做成的也不持反对意见,当前房地产大量开发,实木家具制作程序复杂,费工费时,已不能适应当前快节奏。于是当代家具便应运而生。年轻人把传统家具视为笨拙,弃置一边,或卖给收购旧家具的商人。有的或当木柴毁掉,,实属可惜。毁一件少一件。当你回想起来珍惜它,可惜它时,已被毁掉了。当前有识之士,无论做什么行业,购置一些旧家具作为室内陈设,连同石质门墩,柱礎,古代农具等,并妥善的保留下来,这是个善举,我们应该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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