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邓华乔 ‖ 启新水泥——从民族工业脊梁到工业记忆的地标
一、记忆里的水泥厂
姥爷家门口那座有着鲜明标志的水泥厂,是我童年生活里抹不去的记忆。每当夕阳西下,厂区高耸的塔座在暮色中勾勒出粗犷的剪影,姥爷和村民们佝偻着背,在卡车旁卸煤的身影,构成了我对"工人老大哥"最初的想象。
那时候,大人们都管它叫"洋灰厂"——这个带着殖民时代印记的称呼,像一块活化石,记录着民族工业蹒跚学步的岁月。这座水泥厂与磨山小学的"校企共建",像一根坚韧的纽带,将工业文明与乡村教育紧紧系在一起。
二、父亲的背影
父亲褪色的工作证上,"中国水泥厂"几个烫金字依然清晰。这位曾经的民办教师,在生活的重压下放下教鞭,却始终保持着知识分子的执着。我总记得他伏案夜读的背影,中国农业大学的函授教材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
"做人要经得起搅拌,耐得住寂寞,如水泥这般",在工会工作的岁月里,他用这种朴素的哲学化解了多少纠纷,温暖了多少工友的心。如今回想,他严厉的目光里闪烁的,何尝不是对"工人"这个称号最深的敬畏?
三、"泥二代"的独白
大学实验室里,我第一次真正读懂水泥的浪漫。那些灰扑扑的粉末在显微镜下,竟呈现出如此精妙的晶体结构。同学们笑称我是"泥二代",这个戏谑的称呼里,藏着两代人与水泥纠缠的命运。
在中国水泥网工作的日子,邵俊总编办公室墙上那幅《全国水泥产业布局图》令我震撼。纵横交错的线条间,我仿佛看见祖父辈们用汗水浇筑的工业长城,看见父亲那代人用青春垒起的经济支柱,也看见青春的这代人将要书写的绿色转型篇章。
四、百年启新:凝固的史诗
1889年,唐廷枢在唐山点燃的民族工业星火,终成燎原之势。启新水泥的百年沉浮,恰似一部微缩的中国近代史:
创业维艰(1889-1906):细绵土厂的第一次机器轰鸣,打破了列强对水泥技术的垄断。初创的艰辛,犹如水泥初凝时的脆弱。
黄金时代(1906-1937):"马牌"水泥闪耀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南京中山陵的台阶见证着民族品牌的骄傲。周学熙引进的丹麦回转窑,吐纳着工业文明的曙光。
抗战烽火(1937-1949):厂房里暗藏的枪械模具,诉说着"实业救国"的悲壮。那些被迫改作军用的水泥,凝固成最坚硬的抗战记忆。
重生之路(1976年后):唐山大地震中挺立的烟囱,宛如不屈的脊梁。"抗震争气水泥"的标语,至今仍在老工人的皱纹里闪光。
五、从"洋灰"到"绿色智造"
姥爷口中的"洋灰",父亲珍视的"马牌",如今已蜕变为文创园里的艺术空间。启新1889园区里,锈蚀的窑筒体与玻璃幕墙相映成趣,就像一部打开的立体教科书:
丹麦进口的球磨机成了网红打卡点,孩子们在曾经的原料库房里排练莎士比亚。光伏板覆盖的老厂房,正将阳光转化为清洁电能,恰如这个古老行业的新生。数字大屏上跳动的减排数据,让"龙马傅太极"的商标在云端重获新生。
站在文创园的观景台上,远处新厂区的智能化生产线正在运转。那些被父亲摩挲得发亮的安全帽,那些姥爷卸煤时用的柳条筐,都已在博物馆的展柜里存放,教育着年青的一代,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要懂得珍惜。代代人的青春故事仍在继续——青春的梦想,镌刻在我的记忆里,凝固在父亲的皱纹中,终将浇筑成属于这个时代的文明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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