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送女儿去外地医院进修，在杭州采荷小区租住。当晚，我们娘俩手牵着手在小区散步，熟悉一下环境，到处绿意葱茏，卫生整洁，空气清新。我抬头四顾，楼前一株高大的乔木引发瞩目。

应该是小区的行道树，高高的树冠达到四楼，油亮的枝叶间悬垂着六七个柚子。我惊叹寻常小区能看到热带水果，惊叹自以为看到了柚子生长期，更惊叹行道树上安然自得的柚子无人觊觎。

把发现告诉女儿，她近视眼，看不到，傍晚更是盲区。不过，她看看周围环境，略一思索，笑了：“妈，你看到的不是柚子，可能是香橼，木字旁加缘分的缘。一不是柚子结果的时令；二香橼外形与柚子相似，个头小一点；三香橼皮应是淡黄色，皮粗糙，柚子是金黄色，皮光滑。”

女儿拉着我的手，徐徐缓缓地走着，轻轻柔柔地讲着：“香橼味道酸苦，不适合食用，但是特别好闻，是一种天然的香水味。还是一味中药。”

我可是女儿的铁杆粉丝，此时认认真真地听着。

“妈，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至味》里有一章《香橼·木瓜·佛手》中写道‘这些香橼树虽不结果，却以独特的姿态装点着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它们的叶片经冬不凋，深绿色而光滑。树枝有硬刺。春天开白色的花，花后结圆球形的果实，秋后成熟。香橼不能吃，瓤极酸涩难食，很香，香气中夹杂着苦味。香橼很肯结，树上累累的都是深绿色的果子，没有什么用处。’”女儿的回忆打开了我的记忆。忽然想起，自己确实读过《香橼·木瓜·佛手》，好像知道一点不知真假的说法：青柠是香橼和橙子杂交的水果。不过也确实没有探究什么是香橼。我又囫囵吞枣了。

女儿继续介绍，香橼在我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古代，人们常用香橼来熏香，使其香气馥郁，留香持久。宋代，更有许多文人雅客喜欢在案头、衣橱和床帐中放置几颗香橼。就像你们小时候在荩园摘得香水木瓜，放在房间，不磕不碰不沾水，一冬天幽香满室，连衣物都会散发出宜人的芬芳。据记载，慈禧太后也非常喜爱用香橼来“熏殿”。

异地他乡，陪女儿来，原是当妈的不放心，可女儿知识的丰富，让我心里突然就踏踏实实了，瞬间多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的感慨。

洗漱完，我被逼着躺在床上，看女儿拆快递，归纳物品，安排事项，井井有条。几年了，她已经是一个精干的主治医生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明天打道回府，我倒有点担心自己会坐过站，会……

夜晚，春雨悄然而至，早上，香橼的身上还带着细密的雨珠，女儿这次看到了它们，吟道：“香橼经雨晚来香，一架藤萝护草堂。如果夏季再来，你一定可以看到它是大街小巷的绿植里的常客。”

香橼，何止是见到后欣喜，还有因此被长大的女儿上了一课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