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如德 ‖ 连队的鱼塘
在北国的一个美丽城市,寒冷的冬天渐行渐远,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已经到来。
经过两个多月的严格训练,新兵连已经圆满完成了培训任务。一批来自天南海北的新兵,兴高采烈地佩戴上五星帽徽和鲜红的领章。个个英姿飒爽,精神抖擞。从这时起,他们已经成为真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了。
我分到了空军高炮某部三连。到了连队,也就是到了自己的家。放下背包,整理好内务,还要尽快熟悉一下生活环境。
连队的营房是前后两排瓦房,加上东西两侧的厢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四合院。营房的南边是雷达、指挥仪阵地,东边是火炮阵地。
在火炮阵地周边的空地上,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在连队的养猪场里,饲养着十几头大猪。每当逢年过节,必有一头肥猪被送上战士们的餐桌。
在营房的南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工鱼塘。据老班长介绍,全团也只有我们三连有个鱼塘。经班长这么一说,我立刻产生了幸运感。连里有个鱼塘,平时可以养鱼观景,将来还能吃上自己饲养的鲜鱼。
鱼塘南北走向,成长方形。鱼塘的北边种着两排杨树,其余三面栽的全是垂柳。春天一到,垂柳像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微风的吹拂下俏然飘逸起缕缕秀发。
鱼塘边上是夏天乘凉休闲的好地方。白天有人在那里看书学习、观鱼赏柳。晚上又是谈心的好去处。谈心交心是部队的优良传统,是思想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能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增强官兵团结,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又能沟通思想、增进友谊,分享各自的幸福和快乐。
在鱼塘南边不远的地方,是一片辽阔的湿地,野草丛生,栖鸟成群。那里也是连里饲养的鸭群经常觅食的地方。因此,在战士们的餐桌上,也时常多出一道美味佳肴。
鱼塘里的水清澈透明。鱼儿成群结队,自由畅漾。除有专人给鱼喂食外,每天还有人轮流给鱼打草。每次喂鱼时,都会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当向鱼塘投食后,鱼就立刻聚成一团,拼命地抢食,食物抢完了,鱼又自行散开了,并继续搜寻着周边的食物。当再一次投食后,鱼又不顾一切地冲向食物,迅速挤成一个疙瘩,拼命地抢夺。就这样一次次投食,一次次聚散,一次次争抢,形成了一道道亮丽的景观。
七月的下旬,天气酷热。熄灯哨音虽已过去了许久,但很多战士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老天真是作对,一线风丝都没有,空气潮湿的让人窒息,满身的汗水也无法消去。
午夜时分,一些困极了的战士渐渐地进入了梦乡,还有少数战士将彻夜无眠。他们翻来复去,尽管小心翼翼,但翻身时挤压的铺板,还是隐约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也就在当晚,鱼塘里的鱼也异常活跃,它们没有半分的安静,一刻不停地横冲直跳,不时地发出“啪啪”的击水声。
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大家只知道天气严热,人不能入睡,鱼也不得安静的道理。直到后来大家才明白,鱼的这种异常反应,正是一种不祥之兆。
凌晨时分,大地抖撼,营房摇晃,强烈的震波把熟睡中的战士们惊醒,慌乱之中不知所措。这时有人高喊:“地震啦!快跑!”与此同时,指挥所里也拉响了“呜呜”的警报声。这是一级战斗命令,战士们不顾一切地奔向阵地。
部队恢复二等战备状态后。全体集合,清点人数。连首长郑重地宣布:在我们附近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强烈地震。为防止余震发生,确保人员安全,从现在起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准进入营房。这是一条纪律。
按照连里的要求,各班远离营房,因地制宜,自行搭建防震棚。鱼塘北边的杨树旁,是搭建防震棚的最佳选择。它既可依树杆为支撑,根基牢固,不会被风吹倒。又可借助树叶遮荫,防止烈日暴晒。
我们班里的防震棚就搭在了杨树的下边。战士们每天在防震棚里看书学习、休息睡觉。空闲时间还能观鱼赏柳。时间久了,还掌握了鱼的活动规律。鱼也是需要休息的,它的休息时间大致在零点至凌晨四点之间,在这个时段里鱼是非常安静的。鱼还避开中午的炎热时间,选择在早晨或者傍晚出来觅食。
由于鱼塘离营区较近,也没有采取特殊的防范措施。有一次,连队的鸭群从鱼塘旁边通过时,部分鸭子闯进了鱼塘。一些鸭子忙着捕食,被战士们发现后,及时将鸭群赶了出去。此后,每当鸭群靠近鱼塘时,都将被及时驱赶离开。
一天下午,值勤的战士报告,发现鱼塘边上有人垂钓。我和两个战士及时赶了过去。结果发现那人不是钓鱼,而是在钓青蛙。
青蛙专吃活食,它只要发现钓饵在空中一动,立即跳上去就咬住钓饵,这只青蛙也就被捉住了。
我告诉那两个垂钓者,青蛙属于益虫,它专吃害虫,不能随便捕捉垂钓。那两个男青年听后收起垂钓工具就走了。
一天午休时间,鱼塘边柳树旁隐约闪现一个人影。我从后边转了过去,只见一个男青年正准备离开。当他发现我时,显得十分紧张,忙说自己是初次,以后再也不敢来了。那男青年自知理亏,丢下手里的鱼兜拔腿就跑。他跑得很快,一直跑到很远的地方才敢回头。
冬季来临,连队里要进行一次捕鱼。捕鱼任务由生产组的几位战士完成。他们在鱼塘边上架上水泵,将鱼塘里的水抽干,然后下到鱼塘底部直接抓鱼。
在抽水过程中,不少战士十分关心抽水的进度,课间休息时间也要过去看看,回到班里还要与大家分享。战士们都盼望着尽快把水抽干,亲眼目睹抓鱼的热闹场面。
鱼塘里的水终于抽干了,一条条大鱼露了出来,它们在泥窝里翻滚着、挣扎着。几名战士身穿防水套衣,抬着行军大锅,专门挑拣一些大鱼,剩下的小鱼仍然留在了塘里。
冬天到了,鱼塘被厚厚的冰层封住。有的战士担心鱼会被冻死,隔着冰层往下窥探,他们发现一条条鱼横躺在冰下,露着白花花的肚皮,身体却一动不动。
战士们找来大锤和钢钎在冰面上打孔,让新鲜空气进入冰下。他们抡起铁锤在冰面上猛砸,又用钢钎进行捅孔。一会功夫,冰面上出现了几个冰窟窿。冰层下的鱼有了氧气,由沉睡到苏醒,身子渐渐地翻动了起来。掘冰的战士看到自己的劳动有了成效,个个喜笑颜开,不约而同地跳跃了起来。
后来,我因工作调动离开了三连。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我们三连的那个鱼塘。
数年后,我调到师司令部工作,因工作需要,几乎跑遍了下属的所有连队,也始终没有发现第二个鱼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战士们换了一茬又一茬,但部队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却代代传承,战友们兄弟般的友谊将永世长存。
我虽然离开了部队这么多年,却经常回忆起部队的生活,回忆起战友们之间的友谊,回忆起那个曾经给战友们带来过许多快乐,使人久久不能忘怀,至今还记忆犹新的鱼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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