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李如德 ‖ 防震
说到防震,人们自然会联想到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虽然过去了近半个世纪,但地震所造成的惨烈场面、惨重的人员伤亡、巨大的财产损失以及后来严峻的防震救灾形势,都给人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
1976年7月28日凌晨,一座百万人口的工业化城市,突然遭到灭顶之灾,瞬间被夷为平地,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地震罹难场面惨烈,一片惊惧,整个华夏大地都异乎寻常的感觉到了摇撼。地震造成24.28万人死亡,43万余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超过30亿元。我们部队的驻地距离唐山仅有150公里,其惊险程度不言而喻。此后,我们的主要任务便转移到了漫长的防震减灾工作之中。
1976年春节过后,一批来自天南海北的新兵,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兴高采烈地来到祖国的首都北京。经过一个多月的短期集训,这批新兵被分配到了某空军高炮防空部队。当我们新兵乘坐的汽车驶进连队时,受到全连官兵的热烈欢迎。新兵们下车后没有停留,即被等待的班长带到了各班。
新兵全部住进了炮排,平时由各班管理,参加班里的集体活动,训练时按照各炮手的分工,由连里的教练员分组进行训练。十几天之后,连里对新兵的岗位进行了调整,有的调到了雷达班,有的分到了指挥仪班,还有的进了电话班或报话班。一天晚上,班长找我谈心说,看着一个个新兵走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们每个人适合干什么,连领导都是有考虑的。目前炮排很需要骨干力量,留在炮排可能进步会更快。
一个连队就像一个大家庭,百多号人员,吃喝拉撒什么都有。阵地上的火炮摆放有序,火炮之间的空地上种植着各种蔬菜。连里的饲养棚里饲养着十几头大猪,每到逢年过节都要杀上一头,改善官兵们的生活。营区的南边是一片湿地,连里饲养的鸭子经常光顾那里戏水觅食。在战士们的餐桌上,也时常添加一道美味佳肴。在营房的前边还挖了一个人工鱼塘,鱼塘里饲养了不少鱼,每当给鱼投食时,都会引来不少人驻足观赏。一位老班长自毫地介绍说,这是我们部队唯一的一个鱼塘。
七月下旬,天气炎热,一点风丝都没有,空气好像凝固的一般,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晚上的熄灯哨已经响过,很多战士却没有睡意,身上的汗水也无法消去。午夜时分,一些困极了战士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但还有个别的战士仍然没有睡意,他们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身体,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此时,鱼塘里的鱼儿依然活跃,不停地上窜下跳,不时的发出“劈劈啪啪”的击水声。
凌晨时分,突然大地抖撼,房屋惧烈摇晃。强烈的波动把熟睡中的战士们惊醒,慌乱之中不知所措。有的想起床却爬不起来,有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还有的摸不到自己的衣服。这时,有人高喊:“地震啦!快跑!”此时,指挥所里也发出了“呜呜呜”的警报声。这是一级战斗命令,战士们不敢怠慢,不顾一切地向阵地跑去。官兵们各就各位,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连长下达命令:部队恢复二等,全体人员跑步到操场集合!
各单位清点人数无误后,连长郑重的宣告:刚才在我们的驻地不远处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地震的震中位置、地震強度以及伤亡情况都不清楚。为了防止余震发生,确保全连人员的安全,从现在起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营房。如果必须进入营房取东西,要有专人观察提醒,快进快出,不得久留。这要作为一条纪律,全体人员必须严格遵守。
在连里的临时家属宿舍里,住着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她们是战士小张的母亲和妹妹。小张的老家在唐山市,老母亲是专从老家来部队看望儿子的。没想到刚到连队,唐山就发生了强烈地震。老人家在生死关头躲过了一劫,真是上天保佑,福大命大,官兵们都为此表示庆幸。
根据连里的统一要求,各班要远离营房,因地制宜,因陋就简,自行搭建防震棚。我们班的防震棚搭在了鱼塘的北边,依靠两棵杨树作为支撑点,所搭建的防震棚不仅根基牢固,不容易被风吹倒。而且防震棚的上面有树叶遮阳,可避免烈日暴晒,是一处比较理想的防震棚。
自地震发生后,连队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被打乱。除了坚持正常的站岗值班,每天照常进行一次兵器检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以班为单位组织活动,战士们在防震棚里看书学习,连里暂时不作统一安排。
地震发生后,在较长一段时间内,余震不断发生,有时震感还非常明显,能看到物体明显晃动。在阵地检查兵器时,有时遇上余震发生,火炮会发生明显的颠簸,有时还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根据有关部门通报,在防震减灾期间,密云水库隐藏着重大安全隐患。水库位于北京市的东北方向,是城区市民的主要饮用水源之一,水库的储存水量时达25亿立方米,其水位高出地面达43米。我们连队的驻地属于低洼地区,余震一旦将水库堤坝震塌,后果将不堪设想。水火无情,防震抗灾形势十分严俊。
根据上级的要求,连里制定了具体的防震减灾行动预案。要求后勤部门准备好可随身携带,能满足官兵们食用两至三天的食品。每个战士的旅行包上都挂上了邮寄标签,注明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收件地址是本人老家的地址,收件人是自己的重要亲属。在营区内停放着两辆解放牌汽车,汽车司机吃住在连队,部队原地待命,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为落实上级的指示精神,连里制定了两套行动方案。方案之一,如果余震导致密云水库决堤,时间紧迫,不允许携带重型武器装备的情况下,轻装减负,全体人员迅速乘车转移,确保人员的安全。方案之二,如果时间充足,则携带全部武器装备,一起转移到安全地带。可谓是兵临城下,一触即发的感觉。
防震工作取代了正常的工作任务。在此后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余震时大时小,经常发生。官兵们住在简陋的防震棚里,度过了烈日炎炎、蚊虫叮咬的夏天,又熬过了深秋凉寒天气的侵袭。此间,我和几位战友还参加了团里组织的班长培训班,在培训基地我们借住在附近的防空工事里,防震工作没有问题。在培训结束时,连队新建的营房施工也进入了尾声。
新建的营房设计合理,功能齐全,官兵们住房条件得到明显改善。在营房建设中使用了大量的钢筋、水泥,防震抗震功能明显加强。在冬季来临之前,官兵们全部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建营房里。
1976年,注定是一个极不平凡的年份。当年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毛泽东主席三位伟人相继去世。“四人帮”企图篡党夺权,公然干扰破坏抗震救灾工作。华国锋、叶剑英等代表党中央果断决定,对“四人帮”进行隔离审查,从而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动乱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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