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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高俊喜 ‖ 槐连豆

来源:本站    作者:高俊喜    时间:2024-12-27      分享到:


文化路幼儿园坐落在狄家街与乔家街之间,东门外是乔家街,西门在狄家街。进东门约2米,有一株近百年树龄的古槐,虽近百年但仍然枝繁叶茂,皱裂的树皮仿佛述说着饱经风雨的阅历。孙女美琪在这所幼儿园内学习了近三年。每天两点一线奔波忙碌于接送之间,其辛苦与幸福并存的感觉让心底充满了满足感。接送之余,我除了敬佩幼儿园老师们的敬业精神,满意园内优秀的的教学质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就是这株古槐了。

当我接送孙女从这株古槐旁经过,曾多次引起我对往事的追忆。我生于1955年,那时我家院子很大,有堂屋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厨房一间,大门在东南角,大门框右上角钉着一块木质门牌,仿宋体,蓝底白字“中御桥南街131号”偌大的院子中间生长着一棵大槐树,如果这棵大槐树能保留到今天,粗细也应和幼儿园的古槐相差不多。槐树,落叶乔木(俗称家槐),性温,耐旱,树冠呈伞状,花蕾如米。花白黄色,结槐荚,我习惯地称它为“槐连豆”。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我眼中,我家的大槐树挺拔高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夏天浓郁遮阳,我与祖母在树下乘凉遮阳,奶奶说:“槐树比杨柳发芽晚,生长缓慢,木质硬是制作家具的好材料”。

少年的我经常爬树玩耍,爬树的技能就是在那时候练就的。槐树一身都是宝,木质好,槐叶可食用,槐米可做染料,我曾经采摘晒干后卖给收购站。每年当“七月槐花香”的季节,那满树枝头,一束束白中带黄盛开的槐花,引来蝴蝶翩翩舞,蜜蜂采蜜忙。花季过后,就结出嫩绿、细细的槐荚来。每束槐荚约5至8.9串不等。每串2.3粒至6.7粒豆子,槐荚或曲或直,最末梢有2-3毫米,尖尖的蝎子钩。远远望去,整个树冠,墨绿的叶丛中,串串嫩绿的槐荚格外分明。

随着时光的不断前行,这些槐荚越长越粗,但既没有芸豆粗,更没有豆角长,“槐连豆”却越来越饱满。当秋冬来临,枯叶落尽,树枝枒枒的树梢上只剩下串串干透的‘槐连豆’。这时祖母嘱咐我,用两根竹竿结起来,再绑上铁钩,把满树的“槐连豆”采摘下来,然后去掉干枝,放在大盆里用水浸泡数日,槐荚的干皱皮就发软了。我帮奶奶捞在筐中,端到石碾上,经过碾轧,把黏黏的外皮碾破,使黑色的豆子剥离出来,一粒粒捡到盆里,经过多次洗涤干净,等这些黑色的豆子胀起来,用笊篱捞到锅里,大火烧开,放上葱、姜、花椒、大小茴香,用温火煮上两三个钟头,待发现豆子开了花就算熟了。

盛到盆里内,撒上适量的盐,腌渍几日,就成了别有风味的小吃-“槐连豆”。然后奶奶用碗盛上,让我送给左邻右舍,让大伙都尝尝这纯天然的绿色食品。那种和谐的邻里情意,一直影响并激励着我的人生。

每当吃饭时,奶奶总是盛上一小碟“槐连豆”。那煮熟的“槐连豆”豆皮裂开,露出晶莹、稍微泛着玛瑙色泽的豆瓣。夹一粒放到嘴里慢慢地嚼,有一种吃猪蹄筋的感受。当然在那个年龄,那个年代,我并没有吃过猪蹄筋,只是后来再想起“槐连豆”的美味时,多年的回忆而已。我家的大槐树没少帮助我家的生活,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中期,生活比较困难,粮食收获少

祖母心灵手巧,是勤俭持家的好手,除了每年腌制“槐连豆”外,还经常让我采摘些新鲜较嫩的槐叶,掺上杂面捏窝窝头,烧槐叶玉米面糊粥,喝上两碗稠稠的槐叶粥就饱了。那几年,大槐树的作用可真不小。1971年,我的伯母因病需要住院治疗,因无法缴纳住院费,万般无奈之下,就砍伐了这棵大槐树,卖了钱为伯母治病。1973年,我家因拆迁移居到少陵台西畔居住。1979年初,84岁高龄的祖母溘然长逝。没有了祖母,没有了老槐树,我再也没有吃过美味的“槐连豆”那种咸中带有茴香味,挺有嚼头的感觉,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中。

几十年来,我时而梦莹我和蔼的祖母,时而梦莹我家院子里的大槐树,还有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美味的“槐连豆”……

——选自年刊《兖州春秋》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