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刘永琪 ‖ 老郗
老郗生活在李营镇,具体是哪个村子,我还真不知道。他身材高大,长相应该算得上俊朗。可是由于很小时候的一次发热使他失去了听力,所以他不会说话。
他父母亡故很早。也不知他从哪儿学的,十几岁就出来摆摊修鞋。自从听说了他的鞋摊儿,我就常常光顾他那里,再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修鞋子了。他修鞋非常认真,手工也好,价格又公道。简单的交流他是会的,比如你指指哪儿坏了,他一看就知道该怎么修,他也会用指头比划着你该拿多少钱。我初见他的时候他也得四十多岁了,脸上有些“尘满面”的沧桑感,有时候身上的衣服也有点油渍,因为他经常要摆弄鞋子和缝鞋的机子,而一个单身男人的衣服又洗得不那么及时。
老郗虽然遭遇过他无力挽回的不幸,但他仍然聪明又有创意。他根据自己多年的实践,把不同的胶按一定的比例配起来做成了粘性更好的胶,粘得非常牢固,后来还拓展了业务,又修皮具和拉链。
后来他一个远房的女亲戚跟着他干点儿杂活,给他打个下手。比如可以帮着把该拆的东西拆下来,或帮着剪剪补鞋的皮子什么的;也帮着他跟周围的顾客“翻译”一下。果然她的到来使老郗与顾客的交流顺畅了许多,老郗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许是他的手艺好,许是大家都照顾他的生意,反正他每天都有很多的活计要做,每天要早早地来,直到很晚才能回去。
在共同做活的日子里,他们渐渐有了感情,老郗跟这位独自抚养着两个女儿的大姐扯了证,结婚了。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从疫情之后我就没怎么进过城,更别说来修鞋了,我几乎把老郗和他的媳妇儿给忘了。
今天上午上完课,翠说自己皮鞋前面的装饰片掉了下来,得找个鞋摊儿粘上。我就给他讲了老郗的故事。翠爽快地说:“咱们就去他那儿修吧。”刚好我也想跟那位大姐好好聊聊,好几年没见她了呢。
一进兴唐大厦北边社区的胡同,就看到了一座小红木屋,上面用烫金的大字写着“老郗修鞋铺”。原来,济宁进行“五城同创”时,就不让在市中心摆这种小摊了,社区的工作人员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为他打造了这间小木屋,这样既不影响市容市貌也能让他在恶劣的天气里避一下风雨。这个社区的工作人员真是爱心满满呀。
我们俩进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修鞋子。他的衣服干干净净,头发也不长不短地刚刚好,很精神的样子,感觉比前几年还要年轻呢。看来婚后他们生活得很不错呢。他看到我们,眼神一亮,朝我咧开嘴笑了笑,他应该是认出了我。看他不是很忙,我朝他比比划划地问那位大姐怎么没来,他懂了我的意思,停了手里的活,非常开心地用手势告诉我们,她帮别人刨地挣钱去了。
看我们和他聊到妻子,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甜蜜、快乐的笑容。他脸上的每个细胞都是那么生动,那么幸福。他还主动地拿出了妻子的身份证给小翠看。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那种宠溺的、满足的、还有点小小炫耀的笑容。一会儿他更加高兴地一边咿咿呀呀,一边用手向我比划着:一次手放的比头顶高一些,接着是把手比划在他自己的肩膀那儿。我明白了,他这是在告诉我他有两个可爱的外孙了。
你看他得有多稀罕这两个孩子,才会主动地向我们分享这份喜悦。说明他把大姐的女儿早已看成了自己的亲女儿,把这两个小外孙真的就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翠递给他那只鞋子和掉下来的装饰片,他非常仔细地把那两个要粘的面都打磨了一下,又熟练、均匀地分别涂上了粘力胶。在等胶干的过程中,他示意翠拿出她的另一只鞋子,他把这只鞋子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下,又在它的装饰片和鞋之间的缝隙间小心翼翼地抹了一点胶,并用手紧紧地挤压着。翠说:“你看他多细心,我自己都没想起来,另外一只鞋子的装饰片可能也快掉了。”
他把第一只鞋子也粘好了,又全面地检查了一番,才把两只鞋子都装起来递给翠。
小翠用手势问需要多少钱,他和善地笑着摆摆手,嘴里“啊啊啊啊”的意思是不要钱。小翠怎么过意的去,一直在那儿又是说“不要钱不行”,又连比带划的,最后老郗无奈地举了举食指,意思是一元钱。翠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一元的钢蹦说:“坐公交车剩的,都放这儿吧,省得再掏掉了”。她把钱放在他的工具箱上,我们就用手势跟他再见,然后就离开了。
老郗用他的诚信和勤劳解决了衣食住行问题;用自己的聪慧和善良赢得了相濡以沫的爱情;用自己的宽厚和博爱得到了温暖的亲情。虽然疫情也让他的生意有些萧条,但政府和社会对他们的理解和关心将会使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我也衷心地祝愿老郗以后的人生越来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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