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之书》出版那天，林静在曾经云鹏授课的老年大学举办了首发会。教室里坐满了人——云鹏生前的学生、陈志强一家、周梅和小乐，甚至还有几位媒体记者。

“这本书有两个作者，”林静站在讲台上说，“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写作导师云鹏。他没能完成自己的《秋河》，但通过这本书，我们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她朗读了书中描写云鹏跳楼前的心理独白，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读到一半时，林静注意到后排的周梅悄悄离开了教室。

签售环节，一位白发老太太拉住林静的手：“我是云老师创作班的学生。他走后，我们几个老家伙自发组织读书会，就叫'秋河'。”她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这是我们整理的云老师讲课内容，也许对你有用。”

陈志强带着儿子排队等候，男孩羞涩地递给林静一封信：“我爸说您帮助了云老师的小乐，我也想做点什么。”信封里是一张手绘明信片，上面画着一条奔腾的河流。

签售结束后，林静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周梅。女人站在窗前，背影瘦削得像一片枯叶。

“师母...”

“书上写的都是真的，”周梅没有回头，“我确实说过那些话，藏过那些药。”她的声音嘶哑，“但我从没想过他真的会...”

林静不知如何回应。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像星辰一样闪烁。

“小乐下周手术，”周梅突然说，“医生说成功率很高。”她转过身，眼睛红肿，“云鹏的保险金...其实不够。我把房子卖了。”

这一刻，林静在周梅脸上看到了与小乐如出一辙的倔强。这个刻薄的女人，或许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是绝望。

“书卖的好的话，”林静说，“版税我会分给小乐一部分。”

周梅摇摇头：“不必了。南方有家私立学校愿意免费接收小乐，还给我安排了工作。”她顿了顿，“新的开始。”

两个女人站在窗前，各自怀抱着无法言说的愧疚与救赎。楼下的广场上，一个街头艺人正在演奏大提琴，低沉的音符飘上来，像一声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