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绪庭 ‖ 记忆中的“三岗一棒”
在那些众多的往事中,往往总有一两件,属于永恒的记忆。虽然随着时代的变革而退缺,但他们却象古董一样,一旦发掘出来,依然釉彩鲜明,散发出夺目的光泽。近期,在退休后的“考古”中,我就发现了几件古董,“三岗一棒”。
“三岗一棒”即:岗台、岗伞、岗亭,指挥棒。
“三岗一棒”是道路交通管理的产物,是城市道路安全畅通的“地标”,公安交警的“专属”。这些现已退役的交通“古董”,对于70后的交警来说,或许还有点印象,对于80后者,忘却的记忆早已降临了。然而,对如今退休后的那些老“马路橛子”们来讲,“三岗一棒”还是那么亲切,那么记忆犹新,因为那些“岗岗”“棒棒”对他们情深意重,有着患难之交。
我是从脚踏站台,头顶岗伞一路过来的。从站马路的第一天起,就与“三岗一棒”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的“三岗”、“一棒”都是一幅“红白相间”的外表。交警的制服也是“上白下蓝”。所以每当站在马路中央的“凸”型岗台上,“分辨率”特别好,是这个城市名副其实的“高大尚”。
岗台呈圆柱型,分上下两层,底层直径比上层长,所以当你站在上面,指挥交通时,四面转向,一是牢穏,再是雨中路面积水也湿不到鞋;岗台的台面上有四个“孔”,我们叫它“岗眼”,用来插置岗伞。岗伞的顶面是白色的帆布做成的,围在周边的“裙”,缀着红白相间的帆布块。岗伞的杆由铝合金圆管制成,上面有个“万向节”——随着烈日的直射、斜射,用来调节岗伞的角度。所以无论太阳多么得毒,都照不到交警的面部。中队有严格的收岗制度,伞在人在,绝不允许让岗伞独自在外“过夜”,所以一年四季,伞面洁白如云,远远望去,便知“白云深处有交警,如有求助便向来。”
我站岗的十字路口,当时还没有安装“红绿灯”,全靠人工指挥车辆,于是指挥棒便成了交警的搭档。
说到“指挥棒”,还有一段传奇故事呢。和我同岗的一名“岗友”擅长武术。工作之余,他把指挥棒研究成“棍术”。自创了“挑肋”、“砸腕”、“锁喉”等绝招。一天我俩在钢木家居岗值班。忽然一饭店老板跑过来求救:“交警同志,饭店里喝醉酒的两伙人打起来了,要出人命,都动刀了。”该同志听后,提着指挥棒进来店门。那醉汉手持菜刀,正撒酒疯。当他看到戴“白帽”的警察站在面前,出言不逊:“我还认为是派出所的呢,原来是个‘马路橛子’。”同事厉声喝道:“把刀放下。”“不放,又…又怎么的?”说着,那醉汉像郑屠户一样,持菜刀在他面前㨪来㨪去。只见他后退一步,手中的指挥棒出神入化,直听“啪、啪”两声脆响,直打在醉汉的手腕上,“当啷”菜刀落地。那醉汉另只手欲拾刀反抗,这交警一个箭步向前,脚踏菜刀,紧接着用指挥棒锁喉:“再动要你的小命”。醉汉直喊“交警叔叔饶命”。围观的人唏嘘不已,有的说,指挥棒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有的说是武松打虎的哨棒。
岗亭设在路口的一角。结构简单,但内涵却十分丰富:岗亭内放着一台扩音器,外连一只大喇叭,用来向违章车辆喊话。每个岗亭内都安装一部电话机,拦截违章车辆时,岗与岗之间靠电话联系。还有一个便民服务箱,里面装有打汽筒等便民用具。除此之外,下班后的岗伞、指挥棒、腰带也存放在里面。
关于“三岗一棒”有很多故事。岗伞是交警的“保护伞”:一天,中队的一位同志正站在岗台上值勤时,被一辆“黄河”超宽大货车将岗伞挂到,岗伞的柄又将岗台撅起,岗台上的民警不慎被掀了下来,受了伤。大货车跑了。我们的中队长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组织六名警力,开着二辆“偏三”(跨斗式三轮摩托车),直奔肇事车队。将超宽大货车押回中队,驾驶员受到应有的处罚。后来中队长晋升为交通设施大队的大队长。那次大货车撞岗伞事件引起了他的深思。他要把岗伞变成交警的“保护伞”、把岗台变成“护身符”——进行了一次岗台改造。一是把原先垂直的“岗眼”向外增加一定的“角度”,这样当岗伞插入后自然向外扩展,增加了岗伞与民警之间的安全距离;二是缩减了岗台的高度,让“民警+岗台”的高度,小于大货车的车箱距地面的垂直距离,这样民警既能躲避超宽货物的“横扫”。由于岗台大都设在交叉路口的中央,危险系数大,实践证明,正是这项技术革新,在后来的车撞岗台事故中,保护了民警的人身安全。
我和岗亭的故事,虽不像岗台、指挥棒那么惊险,却也那么温馨。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 再见。”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贯了这首儿歌。现在,我亦有幸成了歌中的主人了。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每天都有不少的群众,将捡到的物品送至岗亭。有钱包、有钥匙、有儿童的一只鞋子等。这些东西时间长了,放在岗亭里堆积如山。若当垃圾处理,还担心失主来找。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从岗亭后的家居厂内,找回来一块半米见方的木板,上面写有“丢失物品认领处”,并注明物品的名字,而后挂在岗亭的外面。这一招真灵,不几天,积压的“货物”像物流一样各归其主。中队“红旗岗”三角旗,也在我的岗亭上迎风飘扬。
不仅如此,岗亭还成为落难群众的“避难所”。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九八六年春节过后的第一场雪,早晨上岗后,雪意不止。因在过节期间,路上人车稀少,我插上岗伞后,便躲在岗亭内,向外欣赏着“千树万树梨花开”。不经意发现在岗区东南角房檐下,猥琐着一位男子,我走过去,把他领到岗亭内。看他冻得全身发抖,还给他买来一碗热面条,让他喝下。经过一番交谈,得知他家在百里之外的巨野县,因和妻子吵架,其妻离家出走,他出来寻找妻子两天了,现身无分文,回不去家了。我给他五块钱,劝他去长途车站买了车票回家。
没想到,这老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回家后,给市公安局写来一封生动的感谢信。呵呵,当年我还获得嘉奖呢!
岁月如梭,昔日的三岗一棒已成为绝版。“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在城市的记忆中,三岗一棒,承载着百姓的安全感和满意度,讲述了几代交警人的无私奉献和一丝不苟。他是最初呵护生命安全的符号。当我们步入智能交通的时代,“三岗一棒”的基因,不值得传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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