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马加强 ‖ 阴天聊雨
天又阴沉了下来,罩在纸上是一抹黑,诗句搁浅于其中,撂笔,观天,无语相对。
老友不约而至,手拎一把伞,面带一脸笑,推门即入,开口问道:“你这咋没下雨啊?”
我心头一惊,回眸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我不同住一座城?”老友笑而不答,瞪着大眼珠子瞅着我。见状,我继续说道:“来我这儿,无需带伞,我这里晴朗得很,也阳光得很。”
老友连连叹气,摇头晃脑,继而甩出一句,“你说你独守空房,怎么这么明媚呢?”
搬凳子,烧开水,沏杯茶,上好的龙井安排上,茶色很快显现,比茶色稍淡。将茶端到老友跟前,和颜悦色立刻爬上了他的脸庞,继而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你说那雨从南下到北,从江洒到河,下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不亦乐乎,怎么就不往这儿倾泻一点呢?”老友说话的工夫便端着茶送到了自己嘴边,小抿一口,便吐了一个“热”字,咂摸了咂摸嘴巴,等我回话。
“一切自有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冥冥之中,缘来缘往。再说了,你跟一个厌雨之人要雨,着实有点好笑。”我抬起头,四目相对。
“怎么你不喜欢雨?”老友脱口而出。
“有雨,我无处可走,只能任雨把心情敲打得杂乱无章。无雨,我四处可行,所到之处都能放飞自我。”我微微一笑,天空恰巧裂出一道缝,与一道情感线正好吻合。
“雨该下之时,谁都挡不住。暴雨如注成灾,大雨倾盆抗旱,几家欢喜几家愁,绝不以个人的意志转移呀。”老友说着便掏出手机,划拉着几张照片给我看,有抗旱的,也有排涝的,有顶着炎炎烈日的,也有迎着狂风暴雨的,全都在暗光中流溢着色彩。不用说,老友既能写又会拍。
“看来是我格局小了。”我呵呵一笑,窗外起风了,从炎夏的缝隙吹来丝丝的清爽。
“你这话说的,叫人接不下去了。”老友呷了一口水,似品非品,而后“咕咚”咽下,像个闷雷似的。“其实,我也不大喜欢雨。去年送孩子去南方上学,前半程雷声不断,后半程风雨交加,我们爷俩儿走一路淋一路,结果把孩子淋生病了。”老友叹了口气,瞅了瞅我不大的阳台,仰头又望了望青黑色的天空。
“果真是淋过雨的人都时刻准备着一把伞啊!”我打趣道,并顺手摸了摸老友的伞柄,光滑且富有质感,着实令人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没有不怕挨淋了,小雨怡情,大雨伤身。”老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声爽朗。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而今怡情的事少了,伤身的事反倒多了。”风歇了,语顿了,屋子里一阵湿热。
“你离不惑之年还远着呢,少往我这边靠。”老友象征性地推我一把,我顺势一歪身子,胳膊肘不甚将稿纸给搓破了,不禁叫人心头一疼,“我的灵感结晶啊!”老友见状,立马对上了两片纸,继而读道:“乌云把心事紧裹着/翻滚是最后的挣扎与告别/来不及翻山越岭/来不及在指定的位置坠落/不知会落成汪洋大海/抑或一条浅河......”
我将两片纸稍作规整,却发现其中一片还染上了茶渍,形同一朵乌云。老友端着杯子再饮,谁料雷声大作,乌云狂坠,密集的雨水倾泻而下。同老友起身走到窗子,不由夸赞一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这雨伞到底是拿对了,很快就派上用场了。”
老友尴尬一笑,回头瞅了一眼他的雨伞,心平气和地说:“这伞的确是防备不时之需,不过我还是要等这雨停了,或者雨小了再走。凡事都不没必要先硬刚(正面对抗)嘛。”
“果真是你先到了不惑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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