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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勇 | 父亲的老木梯子

来源:本站    作者:赵志勇    时间:2024-06-04      分享到:


老家有一架老木梯子,搭在屋檐上,用来上下房顶。其实为了方便父亲上房顶晾晒干菜或者中草药,早就在房子侧边建了楼梯,楼梯方便也安全,父亲也习惯了走楼梯上房顶,但是老梯子父亲却不让撤掉,就那样一直坚定地搭在屋檐上。

梯子是爷爷在世的时候亲手做的。当时家里的老梯子坏掉了,爷爷从集市上买了一根大松木,从中间锯开,作为梯子两边的主支架,多余的木料锯成长短一致的长方体,用刨子刨平了,做中间的脚踏。爷爷虽然不是专门的木匠,但是做事认真,爷爷做的东西都用得住。以前家里吃饭坐的木板凳也都是爷爷亲自做的。从集市上买的板凳往往用不了多久,就因为榫卯处松动不好用了,容易夹屁股或者摔人。爷爷做的板凳从来不会坏,也不会松动,我们也都喜欢爷爷做的板凳。现在家里还有几张爷爷用槐木做的小板凳,都坐得包浆发亮了,还是结结实实和新的一样,榫卯没有丝毫松动。爷爷做的梯子也是如此,几十年了,还是依旧结实,以前经常踩着爷爷做的梯子上房顶,满满的安全感。

虽然现在不会踩着梯子上房顶了,父亲还是会经常坐在梯子中间的脚踏上休息,每当这时候,我总感觉父亲似乎很惬意的样子,似乎梯子和他融为了一体,和谐而美好,仿佛外面的世界都和他无关了,那里只有他和他的老梯子。有时候父亲还会长久地对着老梯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对老梯子情有独钟。

母亲节的时候回老家看望父母,父亲又照例开始了他的“训话”。无非就是些老掉牙的话,比如工作要认真,事情要做就做到最好,细节决定成败;做人要有品格,要诚信宽容;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等等。还有他最近的生活感悟和发明创造。比如他说今年雨水少,小麦长得不好,加上种小麦的土地越发少了,怕粮食会紧张,他储备了很多粮食。父亲还和我分享他最近刚学会的结网方法,他说要自己结一张网,以后用自己的网去河里撒网捉鱼,还说一张好网得结两三个月。

以前我虽然也对父亲的这些话语不以为意,但都是老老实实地听着。这次就一天的假期,来回有点紧张,人也有点躁,而且每次回家听到的都是差不多的话,也确实听得太多了,我就说都知道了,这些早就过时了,现在只要有实力有关系,都能混得很好。两三个月结一张网,还不如随便花几百块钱买一张呢。父亲一下子沉默了,我一时也有些讪讪。恰好这时母亲喊我端菜准备吃饭,我就过去端菜了。

下午父亲让我帮忙把他在房顶晒的茵陈收起来,我正要走楼梯上去,父亲说爬梯子吧,梯子还很结实。我就自然地去爬梯子了。踏上梯子的那一刻,看着下面正抬眼望着我的父亲,我忽然觉得脚下有些沉重,眼泪一下子涌上来了。我踏的不是梯子,而是父亲的肩膀啊。从小到大正是父亲用他那结实可靠的肩膀让我走得更高更远。泪眼中父亲的脸庞有些模糊,我们走得远了,爬得高了,父亲反而模糊了,我们似乎渐渐不再需要父亲的肩膀了,而父亲的肩膀却依然随时在我们的脚下准备着,就像这一架老木梯子,一直默默地挺立在屋檐上等待着。我忽然懂了父亲对老木梯子的情怀。

一位位老父亲,用他们那厚实的肩膀搭成了我们向上的阶梯。一位位充满家国情怀的英雄先辈们犹如“民之父母”,用他们坚挺的脊梁撑起了国家和民族进步的阶梯。这是我们今天幸福生活的源泉,是我们积极进取的基础,也是我们奋勇向前的动力。我们应该懂得感恩,懂得感恩,才会懂得爱人;懂得感恩,才能脚踏实地;懂得感恩,生命才会有力量;懂得感恩,世界才会更美好。

傍晚从老家离开的时候,我对父亲说咱家的老木梯子太好了,一直都那么结实。父亲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