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吟

王大中

少年好文字，时时寻字纸。

幼稚不知义，欣欣赏笔迹。

吾生本寒素，简册不离手。

人言读书乐，我言读书苦。

苦中乐如何，心意自然殊。

奇书不可遇，遇则不得赎。

行乐累双眼，奇文作旧读。

书册销眼力，手机胜异书。

逸趣失掌控，薄酒耗心途。

文字开胸臆，更复嗜金石。

草木心未养，眼眸亦成疾。

既得眼昏花，捧卷尚不己。

异曲同工处，何问长与忆。

架上散乱片片雪，朦胧重重掩案几。

纵目晴景如看雾，不待春来似花啼。

晚怯灯光常睡早，昼尽夜复难休息。

楼上钟鼓搅短梦，披衣不忘拎手机。

老僧劝我习禅定，跏趺正坐不计期。

怜我一心无自静，六尘何消岂尽知。

眼力虽已疲，心意殊未倦。

篇章异句读，解诂及笺传。

何如屏目窝斋房，扫地焚香听蝉鸣。

听风听雨都有味，兴来缓行倦来睡。

但令吾意适，何必日日醉。

谁道终身作鱼蠹，书外工夫心不悔。

寻药亦无益，愿得金篦术。

自问老何如，与君老如故。

倦来倚床睡，晨且扶杖出。

懒照新磨镜，不读无字书。

看朱渐成碧，两毛乱且疏。

好风知时节，撩落数茎丝。

我云何足怪，此意尔不知。

凡人年五十，外壮中气滞。

况我已逾五，病来亦如期。

行且日将远，酒病沉四肢。

明知桑榆日已晚，何须挟疾久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