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虎记

虎啸何来？

野径隐于山林

走。走向寂静深处

斑斓在灌木间忽现

有风掠起，擦拭尖牙与利爪

无人能打扰，那最安详的一对

它们并肩远眺的眼神，闪耀着光芒

伫立。凝视。我身体里蜇伏的低吼

正缓缓醒来

  爬山虎

藤蔓交叉缠绕

覆盖了整面墙。有一枝

探进窗棂，在寻觅什么？

仿佛旧主人还站在这里

抽一支雪茄

红橡木书桌上，摊开着《战争与和平》

壁炉上咕嘟咕嘟

煮着1912年的咖啡

围墙的铁栅栏，侧耳聆听

西风走过的脚步

 画

三角钢琴，墙上钟表，退回阴影

偷走时间和声音的，一定是桌边的瓷瓶

及瓶中的水

整座房屋隐去棱角以后

我要学习哪一粒尘埃

才能进入一滴墨的内部？

门外，桃花灼灼

此刻，我独坐

困守俗世。两只鸟翅

惊扰一地白光

  粉刷匠

眼前突然一阵黑，脚手架晃了晃

二十七层高的楼也跟着晃了晃

手中的毛刷掉入漆桶

溅起的斑点，发出几声冷笑

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她看见一只鸟飞过窗外的天空

春天来了。她想起病床上的婆婆

孩子梦中的风筝

她慢慢站起来

身体里长出了一架梯子

  在黑盐塘

心潜入水底，触摸一粒盐的前世今生

被阳光和风反复打磨

如一颗宝石隐匿起锋芒。只贴紧

泥土最原始的爱

空气中弥漫的咸香，让我恍惚：

人生就是一道盛宴。要沉浸其中

在诸般况味里摇橹，登岸

每一口盐井，都是自然的恩赐

也是通往文明的密径。黄鱼茨

伏下身子，拉碡人弓起脊背。倾听

茶马古道低徊的驼铃声声